入夏的季节,一副单薄之景,无烬城的街巷飘荡萧瑟。
道路空荡,久违地响起马车的辚辚声。马车停在一座房子前。尖顶栅栏门,高墙森严。
栅栏门旁驻两个守卫,往里穿过草坪,一扇白漆大门。推门而入。
客厅又高又大,窗帘遮得严实,屋内昏暗不已。
梅塔坐在沙发上,借着一星烛火看乐谱,听到动静,他起身迎上前。
“真是稀客。”梅塔伸出手。安德拉板着面孔,甩下帽子到他手里。
“怎么连窗帘都不拉开,你是吸血鬼吗。看看,桌上的花都谢了。”安德拉不满地嚷道,一把拉开窗帘。光线炫目。
看着手里的帽子,还有稍显粗鲁的客人,梅塔闭了闭眼,重又调整笑容。
“最近一定是有什么能用上我的事。”梅塔把帽子放好,坐回沙发。
“梅塔,你这么说话真令人伤心。我庇护你,提供了住所和守卫,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安德拉脱下披风,随手放在椅背上,那张脸满是烦躁。
梅塔点点头,眉毛扬起,重复道:“是,住所和守卫,我还有什么不满意。”
实际上是软禁。
政局瞬息万变。
关于无烬城生命树被毁一事,安德拉失职在先。
为了保全自身,他把梅塔推出去顶罪,扣下国王党的帽子,尽力撇清自己的关系。梅塔知晓太多关于秘密,极有威胁。这不失为好事。
见风使舵是人性。
国王那方,依新旨意,国王已无力争权夺利,宣布国王亲卫队归权于议院,以求保命。
一时间,梅塔陷入孤立无援的泥沼。
思前想后,安德拉还是不愿放弃永生。于是,想办法把梅塔从狱中转移,这是轻车熟路的。
舒舒服服地软禁起来,让他对自己感恩戴德,只为自己所用。
替罪羊有了,但政敌不肯放过安德拉。
失势已久的上议院,趁机向下议院施压,再利用群众舆论,选举自己人上位。几乎扳倒了下议院。
“我只是暂时让权给上议院那群狗崽子。他们翻不起风浪。”安德拉的面部肌肉抽动,恨恨道。
“民众对我有些微词,我决定给平民窟那帮穷鬼筹办募捐会,还要建几个救助院。”说到这,安德拉语气软了些,“以后救助院的人随便你拿去实验,你爱怎么办怎么办。”
梅塔静静听着他的构想。
“还有钱,需要钱的地方太多了,不过,哼。”
安德拉从鼻腔闷出几声笑。资金无须担忧,民众的税能榨出肥厚的油水。他的情绪上升了,关心了几句梅塔的日常生活。
“恕我多问一句,您的士兵抓住琥珀……不,那位重犯了吗。”梅塔问。
安德拉摆摆手,像要挥散什么,他的声调徒然下降,很不悦:“别提那个人,毁了所有一切。你为什么不能向讨好你的国王一样讨好我呢?难道我给你的东西比其他人少吗?”
“您言重了,”梅塔低头捏了捏眉心,藏起带着讽意的笑,“我一无所有,拿什么讨好您?”
安德拉没回答,用脚拍打地面,哒哒作响。他抄起桌上那份乐谱,评析道:
“怎么,居然有人喜欢这种无调性的音乐,真奇怪。你从来不去跳舞,听听圆舞曲吗?我早看出来琥珀无趣得很,眼里只有工作,还反踩过你一脚,你在那种家伙身边能有什么好处呢。”
安德拉惯上舞会,除了圆舞曲,别的乐曲总嫌不入耳,更别说人气寥寥的无调性乐曲。顺着乐曲一事,他不禁大发感慨。
梅塔起身踱了几步,背对安德拉。觑起双眼,面无表情。
屋内凝固寂静。安德拉自觉没趣,将乐谱拍回桌上,力气极大,像在发泄不满。
梅塔从衣袋里取出玻璃瓶,走到安德拉旁。桌上放了一盆枯萎良久的花,他拔开塞子,暗红色的液体滴入花盆里。
片刻,枯萎的花变得鲜亮嫣红,舒展开花瓣。
安德拉抚掌大笑,道:“你这不是很清楚我想要什么吗。”
梅塔用三指夹住玻璃瓶,举到他面前,不断转动,在他伸手将触到瓶子时,突然松开。
玻璃瓶应声而碎,液体洒落。
安德拉嘶喊:“不!我的永恒的……”
话语戛然而止,一只手狠狠捅进他的心口,手掌缓慢伸出,握着一颗勃勃跳动的心脏,鲜血淋漓。
“永恒?我会给你。”
梅塔笑意温和。
“死亡即永恒。”
心脏爆裂,血肉四溅。
尸体砰然倒下。
梅塔用手帕细细擦拭手上鲜血。
为了避免弄脏客厅,梅塔把尸体拖到卧室。
角落一张大理石桌。桌上备了银盘、刀、一盆热水。还有副手套,戴上后如穿上一层新皮肤。
卧室后半部放了一扇大屏风,遮住象牙制橱柜。梅塔走到橱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