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脚之处,再也无处可逃。
墨观至不知为何袭击自己的链条居然主动退缩了,然而尽管如此,他能够活动的范围也极其有限,只能够勉强在身后护住贺老汉和他的孙儿。
幸好,李道长踩着富有韵律的奇妙步伐,风风火火赶来。他一剑挥来,如有虹气,瞬间斩落无数链条,窸窸窣窣往下砸落。他身后的冯道长紧随而来,也是不断挥斩桃木剑。
只可惜,这两人尚未完全休整好自身,离全盛状态相去甚远,连续挥剑不过几分钟,灵炁耗费过大,气势瞬间转弱。然而链条在怪肉的加持下,源源不断地产生,不知疲惫、不知进退,眼看着就要将两人缠绕成茧。
在危急关头,原本被挡在身后的冯道长猝然翻身,死死抱住自家师兄,以己身挡住链条的攻势,瞬间被其中一根穿胸而过,口中、胸膛鲜血喷涌而出。
李道长口中大喝一声,目眦欲裂。
墨观至刚趁机将一老一少塞到更安全一些的角落,扭头便见到这样一幅令人揪心的画面。他只觉脑海一片空白,电光火石间,他感受来自内心深深处涌起一股莫名的力量,身体的本能代替他的理智作出决断。
墨观至往两位道长的方向狂奔而去,不再顾忌会吞噬血肉的链条。奇怪的是,这些链条似乎也害怕起来,没等墨观至靠近,它们瑟缩着,如有灵智般自发地往旁边退让,霎眼开辟出一条干干净净的通道。
紧接着,殿外响起一片啊啊的鬼叫声,叫得人心惊胆战。
有仓鸮振翅而来,圆溜溜的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泽。看羽毛花色,正是之前停在墨观至手臂上的那一只。
它并非独自而来。
一只、两只……无数只仓鸮飞入殿内。
如同一支静默无声的死神队伍。
啊啊——
它们发出尖利刺耳的叫声,无视张牙舞爪的链条,直直朝着墨观至飞去。而未曾及时躲避的链条碰上仓鸮锋利的钩爪、有力的双翼,如同滴水泼上滚烫的铁块,滋啦一声便化作水汽消散无形。
墨观至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讶然看着眼前堪称奇景的一幕。
领头的那一只熟鸟,抓准时机,一下停在墨观至的肩头,扑棱着翅膀扇了对方一个耳光,力气之大险些将对方打得背过脸去。
墨观至:“……”
仓鸮连忙摆动双脚往旁边让了让。它笨拙地收起过于舒展的翅膀,歪着脑袋,无辜地瞪着大眼睛看向人类。
被仓鸮这么当头来了一翅膀膀,墨观至也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连忙去看李道长二人。
李道长此时已离他很近,因仓鸮团的加入,身边的链条几乎被清理得一干二净,压力骤减。他抱着师弟缓缓往地上坐下,不断从口袋中掏出丹药符箓,看也未看,一股脑儿地塞进冯道长口中。
墨观至暗自松了一口气。无论如何,仓鸮们的意外出现,也算是解决了众人的燃眉之急。
同样缓过来的张玄沄背靠承重大柱,抚着胸口直喘粗气,忍不住出声询问道:“那怪物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还会越变越强?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看着不像是寻常鬼物。”
墨观至不知玄门之事,只能摇头。
在灵丹妙药的修复下,冯道长的状态肉眼可见地控制住了,只是人还昏迷着,一时半会儿看来是不能好转。此时李道长终于泄出一口气来,整个人再也支撑不住,腰板也随着塌了下来。
他叹气道:“也是我们经验不足,不仅错估了那妖物的实力,恐怕还错估了它的成分。这东西应该不是单纯的恶鬼或是某一灵物成精,而是被人为炼化的魔物。它身上有不同的气息,其中有一道属于大妖。”
说到这,李道长停顿片刻,看了一眼惊魂未定的普通人,无声叹息,再次强调道:“是接近两百年修为的大妖。”
张玄沄当即闭了嘴。
阿波却不解,好奇问道:“不到两百年就这么厉害吗?是我飘了吗,怎么听着就像是小妖怪一样?”
回答他的却是张玄沄的无语和李道长的一声苦笑。
玄门中人哪里不知普通民众的想法。
坊间戏称建国后不许成精,实则不然。相反地,凡人能“遇见”的绝大多数精怪都是建国后的户口。百年以上的大妖世间难得,类似王道士之前使用的玄景寻踪盘这般的小法器,已是够用。
修行乃逆天而为,自古不易。志怪小说动辄五百年女鬼或是千年狐妖,皆为穷酸书生的臆想。道行百年听起来无甚分量,须知女娲伏羲距今不过五千年,大禹治水四千年,周穆王拜谒西王母三千年。诸朝诸代莫不三百年即亡,哪怕自诩为天命之子的人间帝王也无法阻遏朝代更迭,刘伯温斩龙脉亦未能助大明逃过如此宿命,君权天授不过如此。
精怪一朝得道,主要靠的非是日复一日的苦修,而是血脉,或者科学一点解释——基因,以及不足为外人道的一丝气运和契机。若按重要性排序,反而是最后一点最为难得,只因大气运总是可遇不可求,绝妙契机也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