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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京十五日 第18节(2 / 4)

域广大,中心只有五座小洲,里面建有十几间存放黄册版籍的阁架库。因此朝廷常年锁湖,不允许百姓居住,颇为幽深寂安。

看来一离开正阳门,吴定缘便已经在心里盘算好了,从这里出城,确实是一招妙棋。于谦舒了一口气。接下来,只消白龙挂把这几个人再从城外侧吊下去,便可以穿过无人的后湖,彻底脱离府城范围。

老龙头饶有兴致地向下俯瞰后湖,又负手仰头看了看月色,感慨道:“皓月当空,湖面如镜。早知道该在这城头用洗月弹一曲《秋月照茅亭》啊。”

朱瞻基一听又要弹曲,忍不住小声抱怨了一句:“鸡鸣狗盗之徒,也配谈雅致,没完没了啊。”

谁知老龙头耳朵尖,似笑非笑地转过头,手臂突然一振,铁钳般钳住了太子的左手。朱瞻基吓了一跳,发现根本挣脱不开。老龙头把他腕子抬起来:“瞧瞧,破僧袍遮不住富贵身,这细皮嫩肉的,大指上连个茧子都没有,想必家里锦衣玉食养的吧?”说完他搓动手指,朱瞻基立刻感觉到一阵刮刀似的疼痛,这人手掌上的茧子厚硬坚实,忍不住喊了声疼。

“不好意思,老夫这手茧子,都是攀白龙一点点磨出来的,比不得贵人娇嫩。”

吴定缘和于谦见状,赶紧走过来,却被拽白龙的三个壮汉挡住去路。吴定缘道:“老龙头,咱们说好的,快放他们下城便是。”

老龙头笑了笑:“适才这位公子哥弹《忘机》,琴为心声,显然对老夫有些想法。”他说着,语气转冷,“老夫爱较个真,这雅致之事,何人配谈何人不配,倒想请教一下。”

朱瞻基一看既然说开了,索性挺胸呵斥:“尔等翻墙凿洞,窃取漕粮。只为了一己私利,上乱朝廷纲纪,下累黎民口腹,盘踞城北横行霸道,不过盗匪而已,还好意思在这里装什么雅客?可笑之至!”

老龙头见他说得慷慨,忍不住仰天大笑:“小哥儿莫不是哪个深府大院刚出来的?怕是看多了戏文罢?”朱瞻基怒道:“你们这些偷粮食的硕鼠,难道还冤枉了?”

“别以为我们乡鄙之人不读诗经。硕鼠硕鼠,无食我黍,那硕鼠说的可不是我们,而是你们这些贵人呐。”老龙头攥紧朱瞻基的手,笑意突然不见了,脸上的褶皱翻腾起伏,像要噬人一般。朱瞻基下意识倒退几步,直到背靠垛口退无可退。

“留都军民,都要仰仗这些粮食过活。你这里窃取一石,挨饿之人便要多出十个。你偷的不是粮食,是人命!”朱瞻基的火气也上来了。他作为大明太子,天下就是自家产业,你偷走了我家东西,难道还不许说了?

听到这通训斥,老龙头冷冷道:“公子可真是个明白人。那你可知道我们白龙挂每月取走粮多少,金陵每月上报漂没的粮食又是多少?”

朱瞻基一怔,下意识看向于谦和吴定缘。于谦从不接触钱粮,有些茫然,只有吴定缘叹了口气:“漂没之数,多过失窃之粮十倍,这都是借帽取底的勾当。”

“借帽取底?!”

朱瞻基并非一点不通庶务,经这么一提点,他登时反应过来。借帽与人,却把帽底取走,意思是用个小由头取走大账目。看来是南京城里某些大员暗中截留存粮,私吞仓储,然后纵容白龙挂来偷,事后把所有做不平的账簿一发戴到他们头上,算做漂没。

难怪白龙挂能久居城中,原来是有人故意养着用来背黑锅的。“贪官蟊贼,沆瀣一气!本王……呃,朝廷本就该将你们一并惩处!”朱瞻基更加愤怒。

老龙头冷笑道:“惩处自然是有的。你知道每年我们要给应天府送去几个人?五个!只为给官老爷们一个交代。漂没之罪,人命相抵,官府有了交代,从此这账便洗得干干净净。”

朱瞻基听得瞠目惊舌,没想到有这么一手。他从前听东宫师傅说过,地方上有些胥吏暗中窃取粮食,等到查账时便一把火烧了,落个死无对证。当时他还觉得过于胆大妄为,没想到还有更高明的手段。焚烧库房,只能瞒一时之贪;借帽取底,却能年年岁岁长享其利,付出的无非是几条人命罢了。

“你们为了点粮食,竟然不把人命当回事……”

“闭嘴!”

老龙头怒喝一声,猛然把他扯到城墙内侧,指向城下黑压压的一片:“好教小哥儿知,城北杨家坟这一带,都是历年来逃难至此的南直隶灾民与饥民,得有数千人。官府向来不闻不问,若非我们白龙挂偷回粮食发散,这些人都要饿死。每年那五条人命,皆是我白龙挂中人抽签自愿前往,只为能给亲人挣口活路。”

朱瞻基看向吴定缘,似乎想要求证,吴定缘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他顿时哑口无言,一个窃粮的黑帮团伙里,居然还藏着这么多弯弯绕绕。这些人似乎全不把大明律放在眼里,可仔细一想,大明律又何曾保全过他们?太子胸中那一腔正气,似乎有些微微动摇。

“我们这些挣扎求活的人,赔进性命,每次所得不过数石,比起那些大人物贪墨的,只是沧海一粟,嫌我们白龙挂是硕鼠,可以说是全无心肝之言了!”老龙头说完,扯住朱瞻基,嘿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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