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下意识的,他还以为是和娘亲出门打猎之时遇见了什么欲偷袭的野兽,眼睛都还没睁开,就一把抓向身旁的位子,打算举起斧子帮娘亲打野兽。
直到手抓了个空,他才恍惚想起来,如今唯有他和爹爹二人在雪山上相依为命了。
而他最习惯用的那柄斧子,在他随娘亲去东海仙岛帮燕娘求仙,爹爹被丛越抓走拷问的那些日子里,早不知被谁偷走了去。
怅然若失地撑起身子,杨嘉拥着被子坐在床上,怔怔看向传出声音的方位,然而才看清楚,他登时就大惊失色——
他爹竟然在亲自烧火!
靴子都来不及穿利索,踩着鞋跟,杨嘉就蹿到了正厅。
就见紧闭大门的木屋内,从门口延伸出了一条被雪水洇湿的线,直指他昨晚未熄灭的火盆。
而火盆旁,他身虚体弱的老父亲,正一根一根扒拉着一堆还沾着冰霜的树枝,眯着眼在其中找寻稍微干些的枝杈。
看这样子,在他还昏昏大睡之时,他爹这是都已经自己出门捡柴回来了啊!
这念头一升起,杨嘉还有些睡意朦胧的脑袋瞬间清醒,一拍大腿,他又是懊恼又是自责:“爹,您是冷了吗?”
“冷了您把我叫醒呀!您怎么能自己出门捡柴呢?外面这么冷,您要是冻坏了可怎么办?!”
说着,他披上件袍子就要出门:“您这捡的柴火都不够干,一时半会儿烧不起来。我去捡点儿回来!”
“唉,不,不用!大郎,你回来,”在他身后,杨天佑连忙叫住了他,“可是爹把你吵醒了?你昨日太累了,还是再睡会儿吧。”
说着,又从一旁高低不平的小木桌上拿起水壶,倒了杯热水给大儿子:“先喝口热水,暖暖身子。”
成功用热水堵住了大儿子的口后,杨天佑笑呵呵解释道:“没事,我就是随便在门口走了走,都没觉得冷呢就回屋了。”
“咱们今后就要在这山上长住了,你爹我也不能一直躲在屋子里,总是要适应的。”
啜了两口热水,杨嘉慌张的情绪也缓和了几分,一边将身上的袍子披到爹爹身上,一边无奈劝道:“您这伤都还没好呢,就该在床上好好歇息。”
“有什么活儿,您就叫我干就好了!”
“总不能什么都叫你干,”拢了拢新披在肩头的袍子,杨天佑笑笑,拍拍儿子搭在自己肩头的手,“你伤也没好,还要打猎养家,一定够累的了,怎么能让你把所有事情都干了呢。”
“趁我还动得了,能做一点做一点。你别忧心,我有数的,累了就上床躺着。我这么大个人了,总不会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可您以前身体不好的时候,就是什么都不干啊,”沉沉叹口气,即便知道自己再怀念往昔没有任何意义,杨嘉还是不由自主地提起,“都怪我没本事,不能像娘一样雇人照顾您,还得让您自己照顾自己。”
说着,又是为自己忍不住想起娘亲而酸涩,又是为自己的无能而气馁,杨嘉坐在一旁的木凳子上,昨日好不容易才提起的几分心气,也随着低垂的脑袋消沉了下去。
“大郎,别这么想,”孩子提起他娘,杨天佑也不禁心中苦涩,仰头睁眼克制了片刻澎湃的情感后,他才故作随性道,“今非昔比,咱们不和你娘在的时候比!”
“你相信爹爹,爹还要陪你很多年,不会逞强的,肯定会照顾好自己。”
手摸了摸儿子蔫头耷脑的后脑勺,他眼底流淌出一丝忧伤,轻叹一声:“再说了,真像你说的,成日躺在床上,那还得了?”
“你忘了,你小时候,咱们邻居赵家,你屈姨母,不就是生病时总躺在床上修养,结果血脉凝涩,人一下子就——”
说到最后,想起这桩憾事,他不忍再说,只是道:“所以啊,爹每日动动,想来也是有益于活血化瘀的。”
杨天佑虽然没说完,可杨嘉也已经想起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