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有一万种可以顺利取消婚约的办法。
她可以像处理简子昭这样,一个拖字大法将履约的时限无限延长,要么拖到自己上位的这一天,要么拖到对方放弃的那一天;
她也可以另找一位神君闹出点惊天动地的风言风语,就像当初和玄沧那样,逼得其他人两害相权取其轻,只能被迫替他们遮掩。
但那个时候的彤华,手里没有足够的权势,也没有任何处理问题的经验。她只觉得无论怎么做,最终都无法违拗自己必须成婚的现实。
天光破晓的时候,她用自己昏聩恍惚的头脑,下了最狠毒的一个决定。
她要杀了恂奇。
她无法劝说平襄,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让两方神族取消婚约,但如果只是一个恂奇,她不是不能解决。
这是她抛却良善之后的第一次杀心,是她一生狠毒手段开启的源头,婚书上描写的良缘天定,是激发她残杀无辜的导火索。
她从来没有见过恂奇,对他的了解,仅限于这么一个简单的名字。
但她想,她不会忘记他了。
彤华看着平襄,听她再一次说这全部都是她的错,但她没有再像以前一样听话地回避,而是直直地回望平襄:“我承认我所做的一切,那你呢?”
她眼中寒光划过,言辞锋利:“拿含真君之死让我引以为鉴,逼着我不计手段也要拿到尊位的人,难道不是你吗?什么都不肯告诉我,却要我扫清一切拦路障碍的人,难道不是你吗?我按照你说的去做了,杀他们的人是我,难道就不是你吗?”
平襄微笑着摇了摇头,道:“我说过含真什么,又教过你什么?当初的事,难道是我下了命令,要你这么做的吗?”
她将所有责任强行焊死在彤华身上:“是你自己禁不住事,贸然做下这个决定,要去那么做的。”
彤华狠道:“是你逼我的。”
但平襄依旧不认。
她缓和了脸色,又变成那副疼爱女儿的样子,在彤华终于敢这样撕破脸皮和她争执的时候,径自退了一步,让她的出招全落在了柔软得无处着力的棉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