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思贝的心剧烈颤动起来,她张了张嘴,正要说出答案。陈行简却突然将视线移开。
他转向司仪,声音低沉:“抱歉,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杜思贝上下牙齿轻轻一碰,发出微不可察的轻响。
台下响起一片低低的骚动。
陈维风阴沉着脸冷笑了下,仿佛一切在他预料之中。
司仪准备好的贺词顿在嘴边,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啊……哈哈!看来,这位先生更想把心动的秘密藏在心底呢。”
陈行简不置可否,别过脸,看向不知名的某处。
有对情侣回答正确,成为今日最大赢家。司仪将珍珠项链送给那女孩。
杜思贝机械地为他们鼓掌,目光不由自主瞥向陈行简。
他的嘴角像被无形的重物拉扯,沉沉下坠,整个人笼罩在一片阴郁的气场中。仿佛这个看似寻常的问题,触及他内心深处某个禁区。
他便要全场陷入这种难以言说的尴尬。
杜思贝低下头,层层叠叠的花瓣落在台上,被你来我往的鞋底碾碎了,化作一地斑驳的粉。
一座酒杯堆成的香槟塔被推了上来,新娘宁栩牵着婚纱裙摆走上舞台,来到杜思贝身边。
她凑到她面颊边,压低声音,吐气如兰:“一个稍有姿色的小秘书,肖想着接近高高在上的老板,就只能得到这种待遇啰。”
杜思贝一愣。
宁栩已经转过身面向观众,盈盈笑道,“游戏嘛,总是有输有赢。这么热的天,不如让输家喝光这座香槟塔,权当是消暑解渴了。”
“小栩。”
一旁的陈行易沉声提醒,“喝一杯意思意思得了,怎么能给客人灌酒。”
“我喝。”杜思贝说。
原本有些低语的会场安静了下来。
杜思贝走到小推车边,拿起香槟塔上最高的一杯酒。
酒么,不算什么。她在工作中喝过很多了。这场婚礼……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金黄的冰凉液体淌进唇角,杜思贝被冰镇的温度刺得五官皱了一下。她舌尖还没尝到酒味,手中酒杯忽然被斜刺里冲过来的人夺了过去。
陈行简仰头将一杯香槟一口气喝光,然后把杯子往小推车上重重一杵。
“你乱出什么风头,这明摆是着我的环节。”
高脚杯本身就有重量,被他这么一下子,整辆推车上的香槟塔都晃了一下。
杜思贝被突然欺身压过来的陈行简笼住了视线。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帮自己挡酒。明明回答不出心动的原因。
宁栩的脸色有点难看:“行简,我刚才就是开个玩笑,你别——”
“咚”的一声,一杯酒又喝光了。
红晕像一只女人的手,极尽魅惑地攀上了陈行简脖颈。
杜思贝想起他之前应酬也会脸涨通红的样子,扯了扯陈行简袖口,小声说,“陈总,要不还是我来吧?”
“陈总?”
陈行简侧过头,眼角红了,声音带着几分嘲弄,“等你想清楚到底该称呼我什么,再开口。”
……杜思贝不做声了。
陈行简面无表情,再次一饮而尽。
五层的香槟塔,堆成金字塔般错落有致的形状。没过一会,酒杯全空了,透明的玻璃杯在阳光下反射出细闪。
台上的人晃着身子走下楼梯,需人搀扶。
“丢人至极!”陈维风敛着怒容站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场。
几个小黑开车把陈行简送回水屋,扔到了垂着白色帐幔的大床上。
屋里酒气浓郁,杜思贝正想打开面向阳台的门散味儿,几滴凉意扑到手臂上。
下雨了。
没几分钟,海上便乌云密布,大风刮弯了阳台上的棕榈树。暴雨如注,噼里啪啦砸在水屋的木头顶上,屋里漫起潮气,光线也暗了,得点灯。
天边闷雷滚滚,巨大的门窗直面大海,黑灰色的海洋深处似在酝酿一场风暴,要将水上的木头房屋连根拔除。
杜思贝莫名心慌,她爬上床,钻进被窝,挨着熟睡后的醉鬼陈行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