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安乐洗漱完毕,便静静地坐在床上。三千青丝散开,她手里装模作样地拿着一本书,眼神却时不时瞄向门口。
少女如今出落得格外明艳动人,洗尽铅华后,有种恬静如水的柔美,一举一动中还能看到些许俏皮。
沈俱怀推开寝殿,看到的就是安乐。
她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微笑,关好门。又拢了拢披风,站在炭火旁将周身的寒气驱散,才慢条斯理地坐到床上。看上去游刃有余,但掩在身侧的手指搓得都快脱皮了。
安乐眼睛一瞥,十分自觉地往里面挪了挪。那人轻轻靠近,鼻尖都是对方好闻的味道,还有淡淡皂角的清香,那被炭火烤热的寝衣一角扫过自己的手背,两人之间就隔着不到一拳的距离,触手可及。
沈俱怀一掀开被子,就被扑面而来的少女清香撞个满怀。那细软的发梢扫过,格外令人心猿意马。
今日发梢竟然擦干了。
她心里默默想着,又不知该做点什么,两人一时无话。安乐手里的书,已经许久不翻页了,沈俱怀盯着被子缎面上的刺绣出神。
“你在想什么?”
“嗯?”沈俱怀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反应却比脑子快,眼神飞快在寝殿内搜索着,想要找到个什么物件来回答安乐的问题,突然就盯着某一处不动了,呆愣愣地说:“在想你怎么不穿……”
安乐顺着她定住的目光看过去,那边挂着的,正是昨夜那件轻纱!脑袋嗡得一声,只觉得有种五雷轰顶的错愕扑面而来,她忙将书本一扔,一掀被子便要冲出去把这件羞人的衣服收好,内心还不停嘀咕:这些下人真是的,怎么不把这件衣服收起来!
她急着想要去遮掩,忘记了此刻的寝衣也多有不便,刚要踏出一步,便一脚踩在了自己的前襟上,只听得一声裂锦声,这件尤为好看的寝衣,沿着胸口的缝合线,齐齐整整地裂了开去,身体还不受控制直直往床沿上栽!
沈俱怀忙伸出双手要捞起她,可安乐太过匆忙,向前冲得过猛,颇有些势不可挡的意味。她只来得及将胳膊垫在安乐身下,不让她磕到。也不知安乐是怎么摔得,竟转了个身面向自己,那一声响还来不及反应。安乐匆忙间抱住了沈俱怀的脖子,一个用力,驸马一头扎进了一片温软里。
两人一起倒在了床上。
她一下子就意识到自己触碰的是哪里,吓得屏住了呼吸,一动都不敢动。微凉的脸颊上全是温热柔软的触感,只觉得那娇嫩的肌肤下,心跳声如擂鼓般震耳欲聋,那颗心仿佛就要跳出来了。
安乐紧闭着眼睛没有等到预料中的疼痛,缓缓睁开眼睛刚要庆幸,却惊觉自己的寝衣居然裂开了!更要命的是,自己今天图省事没有穿肚兜!!更更更要命的是,眼下这个埋在自己胸口的脑袋!!!!
她惊恐地用力一推,手忙脚乱的将自己那件寝衣掩好,却听得“咚”得一声,沈俱怀发出痛苦的叫声,一只手捂住脑袋,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你怎么样?我……我不是故意的!”安乐一看驸马脑袋撞到了,忙上前帮忙揉,一只手还死死拽着自己的寝衣,努力不让局面失控。
“没事,我自己来。”沈俱怀根本不敢睁眼,整张脸就像煮熟的虾一样,红得十分透彻。她努力坐得端正,一手揉着被撞到的地方,和安乐保持距离。
安乐顾不上这许多,看她无碍,连忙下去,先是雷厉风行地将那件轻纱收起来,又重新取了件寝衣换上,才小心翼翼地回到床上,也顾不得要聊些什么,一头扎进了被窝里。
被子隆起小小一团,柔软的青丝散乱在外,露出的耳尖隐隐约约泛着红晕。沈俱怀伸手将她的头发拢好,又将被子盖得严实了点,才下床将蜡烛吹灭。
黑暗瞬间将所有颜色吞没,安乐悄悄地转过身去,面朝着沈俱怀的方向,眼睛极力适应黑夜,目光终于锁定那个靠近的黑影,只听得窸窸窣窣的一阵之后,那人也轻轻躺了下来。借着微弱的夜光,能看到她高挺的鼻梁以及好看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