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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垂帘听政青衣艳妓名满太安2(1 / 2)

冗长压抑的朝会终于散去。沉重的珠帘被重新放下,隔绝了朝堂上冰冷的空气。对裴玉环而言,唯有此刻——当銮驾缓缓驶离太安殿,穿过长长的宫道,驶向皇帝寝宫养心殿的这段短暂路程——她才能与朝思暮想的儿子短暂重逢。

宽大的御辇内,裴玉环端坐,七岁的小皇帝宇文慜依偎在她怀里,像一只终于寻到庇护巢穴、被惊雷吓坏了的雏鸟。

他小小的身体紧紧贴着她,双手环着她的腰,将脸深深埋在她绣着金凤的宫装前襟,贪婪地汲取着母亲身上熟悉的温热气息。他还不懂那些御座上令人窒息的威仪、珠帘后母亲僵硬的沉默意味着什么,只知道能这样依偎在母后怀里的机会,越来越少了,每一次都珍贵得让他想哭。

裴玉环环抱着儿子,下颌轻轻抵着他柔软的发顶。只有感受着怀中真实的、温热的重量,听着他细弱委屈的呼吸,她胸腔里那颗被权力与屈辱反复碾磨得近乎麻木的心,才重新感受到一丝活着的暖意。

然而,这短暂的温情时刻,从来不是纯粹的。御辇内坐着他们母子,秦晦与童贯,寸步不离地随行在辇外,如同两道如影随形的阴影。隔着薄薄的纱幔,他们的存在感强烈得令人窒息。

权谋的低语,就在这母子相依的静谧背景中,冰冷地流淌开来。

秦晦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惯有的、掌控一切的从容:“杨懿老贼虽已伏诛,其党羽余孽尚需时日肃清。不过,他留下的‘推恩令’,倒真是一步千古难寻的阳谋……”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此诏一出,燕王、凉王那些拥兵自重的藩王,恐怕连觉都睡不安稳了。”

童贯立刻凑近,涂着薄粉的脸上堆着谄媚笑意,尖细的嗓音压得恰到好处:“相公高见!只是……那两位藩王正值壮年,麾下兵强马壮。陛下终究年幼,根基未稳。咱家忧心,只怕这推恩令的温水还未煮透,他们那边……就要掀了锅盖啊!”

秦晦目光微沉,掠过身侧摇晃的御銮金辇,随即收回,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无妨。本相已拟好皇帝圣旨,命郭老将军之子郭怀忠领兵,讨伐南朝。”他顿了顿,目光转向童贯,意有所指,“届时,你再遣几个信得过、手脚利落的心腹内侍,以‘监军’之名随行。”

童贯眼中精光一闪,瞬间领会,脸上谄笑更深,几乎要挤出油来:“妙!妙计啊相公!只要大军开拔出城,离了郭家的根基之地……”他做了个虚握的手势,压低的声音里透着狠戾,“兵权唾手可得!届时,再给郭府网罗几桩‘谋逆’的铁证,扣上一顶天大的帽子……嘿嘿,保管叫他郭家满门,插翅难飞!”

“哼,”秦晦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带着掌控棋局的睥睨,“待京畿兵权尽在掌握,那些远在天边的藩王,便不足为虑。朝中……也再无人能掣肘。”他的话语如同淬了冰的刀刃,在这封闭的空间里闪烁着寒光。

裴玉环抱着宇文慜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了。孩子似乎感觉到母亲身体的瞬间僵硬,不安地在她怀里轻轻蹭了蹭。

车窗外,朱红的宫墙无声地向后退去,如同巨大的、沉默的牢笼,将这御辇内的一切都紧紧包裹。

慈宁宫的门扉一开,两个小小的身影便如归巢的雏鸟般,迫不及待地扑进了裴玉环的怀中。九岁的宇文嫒像只轻盈的蝴蝶,六岁的宇文琊则像颗滚圆的小炮弹。裴玉环被撞得微微后仰,随即张开双臂,将一双儿女紧紧拥住,脸上那刻意维持的太后威仪瞬间冰消雪融,绽放出纯粹而温暖的笑靥,如同久阴初霁的阳光。

她蹲下身,细细摩挲着孩子们红润的脸颊,听着他们叽叽喳喳讲述宫中的趣事或委屈,仿佛要将这短暂的温馨都刻进骨子里。

童贯并未上前打扰,只是静默地伫立在几步开外的阴影处。他那张轻敷薄粉、略显苍白的脸上,此刻竟罕见地褪去了惯有的阴鸷与算计,浮起几缕近乎温和的暖意。他微微眯着眼,看着眼前母子相拥、其乐融融的画面,姿态恭敬依旧,仿佛还是当年那个跟在年轻太后身边、亦步亦趋的小太监。这片刻的温馨,在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投下了一抹复杂难辨的光影。

然而,黄昏的阴影终究爬上了窗棂。短暂的温情时光被无情掐断。乌蓬马车宛如无法摆脱的诅咒,悄然出现在慈宁宫的门外,裴玉环也不得不松开紧抱孩子们的手。

车厢内,熟悉的霉味混合着夜晚的凉意。童贯端坐如磐石,面无表情。车辕上,那个覆面的玄衣侍卫无声地挥动马鞭,载着卸下霞帔凤冠的“太后”,悄然滑入越来越浓的夜色,驶向她的另一个身份——醉仙楼的裴青衣。

宫墙的阴影在车窗外飞速倒退,如同吞噬光明的巨兽。裴玉环端坐在昏暗的光线里,慈宁宫里孩子们的温度仿佛还在指尖残留。远处的醉仙楼却伫立在夜色之中,响彻夜笙歌与浪笑,仿佛一只择人而噬的狰狞巨兽,俯瞰着太安城。

终于,她打破了车厢内令人窒息的沉默,声音干涩而低微:

“你……到底想要什么,童贯?”

她侧过头,目光穿透车内的昏暗,紧紧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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