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不及待掰过她的肩膀,昏暗的光束中,女子原本白皙的脸蛋一片潮红。
细细密密的雨幕中,府上的郎中拎着药箱匆匆而至。
“四夫人操劳过度,元气亏虚遂至高热,老朽这就替她开一副温凉固本的方子,连服三日便可痊愈,”郎中提笔写字,末了又叮嘱道:“这些日子就别让四夫人去姨娘那里侍疾了,天气凉,若再感染风寒,只怕病上加病。”
陆云起没说话,只是转头看着榻上的元知夏。
郎中丫鬟都悄然退了出去。
眼下她睡意昏沉,他反倒少了些芥蒂,自顾自坐在床沿上,扶了扶她额上歪了的冰帕子。
“元知夏?”
他轻唤一声,那人并没有反应,陆云起见状竟觉松了口气:
“元知夏,我回来,你是不是不高兴?”
男人的音色和缓,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你,是不是还在为之前的事生气?”
她是自己的妻子,可他并未给她妻子应该有的体面。
“我并非厌恶你,”男人的目光落在女子白皙的脸上,有些心事,他从未宣之于口,可眼下,雨幕连连,夜色浓稠,他忽然生出强烈的倾诉欲:
“你也知道,我患腿疾多年,纵然心怀抱负,却无力施展,那种感觉,就仿佛被烧焦的枯木,徒留一片死灰。”
“不瞒你说,我原本是不打算成亲的,一个双腿残疾的男人凭何娶妻生子?所谓婚姻,于我而言不过是块遮羞布而已····”
“可父王执意要替我说亲,媒人将你的画像过来时,不知怎么的,我竟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后来你不远千里嫁了过来,我发觉你不但长相甜美,性情还很活泼,当时我就想老天待我还是不薄的,你我虽不能肌肤相亲做一对儿真夫妻,可能谈得来,互相陪伴也算是一种安慰了。”
“后来,父亲寻到了名医替我治好了腿疾,我能走能跑了,简直宛若新生!”
“时逢八皇子起义,我第一时间就去求父王出兵助力,他起初不肯,咱们广平王府上下几百口人命,若有不慎,满盘皆输!”
“可我在跪在书房门口一天一夜,苦苦哀求父亲,我向他分析现状、阐明利弊,最终父亲同意了,知夏,你知道吗?父亲儿女众多,他愿对我委以重任,将家族的兴衰系在我手中,这对于长期患病的我而言,是一种多么大的肯定啊!”
“我以为,你会像父亲一样支持我,鼓励我,可你,”
陆云起忽而哽咽了一下,神情越发酸涩起来。
往事一幕幕浮现心头:“可你却急着拉我圆房,就好像认定了我会输,会死,会一去无回······”
陆云起凝视着她昏睡的容颜,刚毅笔挺的后背缓缓俯下来,言辞间不由得染上浓浓的怨气:“你知道我当时有多生气吗?”
所以,在你衣衫腿尽缠着我圆房时,我才会气疯了一样拂袖离去·······
陆云起咽下那些酸涩难明的心事,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如今我回来了,你却处处躲避,想来,你也觉得自己理亏了吧?”
他忽然伸出手,干燥的指腹轻轻抚过她卷翘的睫毛,好似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品那般小心翼翼:
“元知夏,我很快就会离开岭南的,在那之前,你若能真心向我认错,我大可不计,”
榻上的人长睫忽而一颤,好似即将苏醒一般。
陆云起急忙噤声,坐直身子。
元知夏迷迷糊糊睁开眼,方才她好像听见陆云起的声音了,他说····他要离开岭南了?
她分不清梦与现实,只觉的浑身难受,尤其是前胸后背,宛若被架在火上炙烤一样难挨。
嗫喏地张了张嘴:“水······”
番外四(陆云起vs元知夏) 锯了嘴的葫芦终于开口
翌日,天高云淡。
岭南的秋日不见黄叶萧索,反而绿意叠翠,宛若盛夏,只是早晚要凉一些。
元知夏昏睡一夜,再醒来时,天光大亮,她漠然看向室内,思绪有些混沌。
昨夜,他回屋了?如果不是他,那是谁在自己耳边絮叨?难道都是错觉吗?
不等她细想,灵儿已经进屋来服侍她更衣梳洗。
不一会儿,仆妇送来了今日的早膳。
丁忧之家的伙食,当真是清淡又简单。
见元知夏没有胃口,灵儿只得轻声宽慰:“您多吃两口吧,否则一会儿汤药熬好了,更喝不下去了。”
“既然已经退热了,汤药就不喝了吧?”元知夏自幼怕苦,一想到那黑乌乌的药汁她立刻口腹发酸了:“我歇一日就好了!”
灵儿:“那可不行,郎中说了这汤药必须连服三日。”
元知夏无奈,可她实在不想吃药,于是心下一动:“灵儿,你去取些蜜饯来吧。”
灵儿闻言,立即转身离去。
可等小丫头端着蜜饯再回来时,屋内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