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要装,抬脚去踩顾涯,嗓音有些哑着道:“你把我当小孩儿?你不把我当女人是不是!你腻了是不是?”
顾涯鼻子更酸,问她:“锦城那次,你是不是比我想的还要更加伤心。”
这下阿吀不言语了,不踩人也不叫嚷了。
顾涯抚着她的脖颈,他心里早就该明白的,可因为羞耻与不安教他无法对此事做什么反应。
他此刻脑子忽冒出个念头,他觉得阿吀这次下山以后一直殚精竭虑地筹谋行事,难道是在表现自己有用吗?纵然缘由不全是因他,可显现出价值,越来越多的价值,这样再遇到有何事发生时,他就算怎么权衡利弊,也不会放弃她了。
回想起刚刚遇见她时,她夜夜梦魇低诉自己没用的言语…可能她自己都没觉察出来,却偏偏这么做了。
那就难怪她对自己显得情淡,任谁也无法在已经被抛弃过一次的恐慌里,再显出多少依赖吧。
就和他从来不敢在师父面前流露出习武吃力一样。
都是怕被抛弃。
顾涯自认自己误解了阿吀太久太久。他应该在三年后初见阿吀那次就应该知晓才对,明明那个时候她的反应那么反常不是吗?为什么要等到今天她说出这句想为他绵延子嗣的话,自己才幡然醒悟。
阿吀都不明白为何顾涯如此情动。
他不若以往肆虐温柔得都有些可怕。
四目相对时,阿吀觉着自己快溺死在顾涯那幽深如海的眼神里。
顾涯占有着她,又吻着她,他问:“你爱我吗?”
阿吀说不爱。
顾涯却不生气了,而是更为用力地回应她,他笑着去舔舐她的耳垂,轻声道:“还好,还好我比你先明白了爱是什么。”
阿吀听不懂这句话,顾涯却得意起来折腾她个没完没了。
后面几日,阿吀都被顾涯那样子搞得以为回到了刚认识他那会儿了。只不过不像初识那样有些被迫的假惺惺,他这次是真的要真诚许多。
阿吀莫须有的尾巴越翘越高,越翘越高,翘得理直气壮伸手就找顾涯要银子:“没钱了,给我钱。”
她手掌一翻,手心朝上,下巴还扬起来,模样不像要钱,倒像要债。
顾涯抬手挠她手心:“不行。”
阿吀大眼睛瞪圆,语气全是不可置信:“你竟然不给我银子花?”
“你这人花银子没个章法,之前有银杏管着你还好些,眼下她不在林雀年纪又小,自是我来管了。”顾涯被她张口呆傻模样惹得心软,加了句:“想添些什么东西?我陪你去就是了。”
阿吀要去找苏凛冬铺子,让她去塞外走一遭,可顾涯若是跟着必然就会问缘由,这缘由偏偏又不能告诉他。
“我不管,我也不想让你陪,你别废话,快给钱。”
顾涯往她手心放了一张十两的小额银票。
阿吀直接急了,伸手就要去抢他荷包:“你那两麻袋金银财宝,少说得有两万两,你才给我十两!我不管!最起码给我三千两啊!”
顾涯躲闪,阿吀随着他动作左抢右拽上拉下扯,可惜根本碰不着那荷包一根须须。
她还听他又老生常谈:“你绣个荷包给我当定亲信物吧。”
阿吀捂着耳朵叫喊:“不听不听不听,王八念经。”念完就往屋子里钻。
桑甜在院子里晒着药材呢,两人这模样瞧得她嘶嘶两声,她冲着顾涯道:“你一会儿记得喝药了啊。”
顾涯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眉心,自认是学艺不精。他师父是被女子折磨至颓唐了无错,可武学上还没出过这等纰漏。
日子这么一来一往一笑一闹,竟一晃安生到了四月初八。
云城四月天已是有些闷热,阿吀半下午在屋子里闷着不舒服,搬了摇椅在院子石桌旁乘凉。
她手里捏着团扇,闭着眼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门口传来动静她都懒得抬眼。以为不是蒋婶婶就是哪家的又来串门儿来了,被这些邻居搞得她白日里大门都不再上了门闩,只虚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