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于慈云庵中,偶尔会有僧尼托人上门, 请求借阅。
薛柔自认为没说错话,既然是修行, 在慈云庵效果不比皇寺差。
然而,面前少年却神色淡了几分。
“阿音,你这三年当真会日日修行么?”
一个幌子而已, 她待在薛府,哪怕乔装出去游乐,也无人知晓。
或是出门去见什么人,更是无人约束。
谢凌钰垂眸,见她不语,心沉下去,突然松口:“留在薛家也可以,但朱衣使必须跟着。”
“哪有朱衣使住在朝臣家中的道理?”薛柔脱口而出,“莫说父亲,就连附近住的大臣们,恐怕也夜夜睡不好觉。”
“只是为了保护阿音而已,倘若有刺客呢?”谢凌钰平静道。
“薛府亦有护卫,实在不成,我把姑母送的护卫带上。”
谢凌钰眼神微妙,倏地笑了,仿佛对太后的人不屑一顾,“流采么?她恐怕不及朕的朱衣使。”
见皇帝瞧不上自己身边人,薛柔有些不快,反驳道:“陛下怎知不及,我见她甚好。”
“就凭酒肆那次有人对你出言不逊,她的剑不曾见血,便令朕……”谢凌钰顿了顿,“极为不满。”
“阿音,倘若是顾又嵘在,那些人一个都跑不脱。”
薛柔不满,“顾家有免死金牌,她当然出手无顾忌,陛下这番比较,难免无理。”
“罢了,”谢凌钰难得好说话,“你想带着她,便带着。”
“阿音与朕说一句实话,不想朱衣使在身侧,是否因他们会阻挠你,做朕不允你做的事。”
薛柔忽然觉得渴,想喝口茶,唤绿云进来,而后才看向谢凌钰。
少女语气充斥茫然不解,“什么事?”
“譬如与人私会。”
话音落下,薛柔被茶水呛着,绿云连忙拍了拍她后背顺气。
“绿云,你先出去罢,”薛柔将茶盏递回去,对皇帝的语气中沾染几分不快,“我同谁私会?”
“是那几个表兄,还是旁的人?陛下这样怀疑我,何须朱衣使,不若每日同尚书令一道回来,看着我在不在诵经念佛。”
谢凌钰眉眼沉静,没有半点被冒犯的不快。
眼前少女变脸如翻书,方才还巧言令色,现下又顶撞天子。
说是顶撞,却更像抱怨,语调软和到像刚刚受了天大的委屈。
谢凌钰就像被挠了一下,不痛不痒,只留新奇之余的愉悦。
“朕若常常来看你,你当真愿意?”
薛柔撞进那双如墨眼瞳,一时怔住,他静若平湖的目光此刻如泛粼粼波光。
她偏过头,嘴角泛起笑,“陛下得先告诉我,想见我么?”
被那一抹笑勾得喉咙发痒,谢凌钰闭了闭眼,呼吸都有些急促。
“想。”
“那我愿意。”薛柔不假思索回应。
与其让朱衣使时时刻刻看着,还不如让陛下来。
薛柔语毕察觉眼前人僵住,不自觉看他双眸,刹那被其间浓烈情意惊住。
她见过诸多儿郎爱慕的眼神,尽管畏惧薛家权势,仍不自觉带有对美色的觊觎,令人厌恶,不如表兄,如竹间清风和煦,见之忘忧。
但没有一个人像谢凌钰这样,情意如惊涛骇浪劈头盖脸翻涌而来,仿佛要把她吞没,卷进茫茫波浪中,才能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