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料便宜些,一两也要三十个大钱。
水料颜色清雅,石料浓烈厚重。世人多喜清雅,不过温屿沉思之后,忽然打开了思路。
她看过雍正的纯色釉瓷器,单色极简,却热烈,明快,素雅。
纯釉瓷器与绣线看上去肯定有所区别,但美却一脉相承。
温屿忍痛买了颜料,共花去了三两银子。
包括从荀舫那里抢来的不到七钱银,温屿所有的家当,只剩下了四两五钱银,还要买绣线,米面,柴禾
温屿已经赌上了全部身家,这次只能赢,不能输!
回到绣坊,天色已经昏暗。温屿让荀舫煮粥,她则借着灶火的余光,拿着柴禾在地上画来画去。
荀舫坐在旁边小杌子上,看了看地上的乱画,再看温屿,连着讥讽笑了几次,她都没有抬头。
没曾想到温屿如此上心,荀舫望着她清瘦的侧颜,一时有些恍然。
“你可以将铺子卖掉,照着你一个大钱都要抠着花的性子,也能过上段时日。”
温屿没搭理荀舫,专注地在地上练习,想着如何将浓烈的纯色,巧妙运用在折扇上。
荀舫见温屿不理会他,也不生气,继续道:“故妻,你再寻个老实忠厚的人嫁了,有卖铺子的嫁妆在手,这辈子就不愁了。”
“闭嘴!”温屿不耐烦训斥,指着陶罐道:“粥都快扑了出来,你眼睛白长了?”
荀舫瞄到陶罐咕咚咕咚,一边怒瞪温屿,一边熟练地将灶膛的柴禾抽了根出来,用小火慢慢熬煮,再去拿勺子轻轻搅动。
冬葵煮粥格外香浓,中午买回来的也新鲜,荀舫去洗了一把,等过会再放进去。
温屿扔下柴禾,抬头望着黑乎乎的屋顶,许久都没动。
荀舫瞥了又瞥温屿,冷嘲热讽道:“要是舍得分我五成利,何至于如此。”
“我不会分你五成利,就是答应了,过后也不会给你。”
温屿烦不胜烦,干脆与他交了底:“我余下的钱,买绣线都不知够不够,还要买米面柴禾。”
他们买的米面,杂面还剩下一些,糙米已经一粒不剩,柴禾也只剩下了半捆。
荀舫默然片刻,问道:“你能分绣娘四成利,却不肯分给我,莫非你以为绣娘比我还有用?”
温屿嗤笑一声,“绣坊绣坊,主要在绣。你区区伙计,难道还能比绣娘重要?”
“你与绣娘分利,是因你拿不出工钱,想要哄着她们先不拿钱帮你做活。至于后面赚了钱,她们有得分,那是她们应当得的酬劳。要是亏损,她们白辛苦一场,你却多少能收回一些本。”
荀舫不留情面揭了温屿的底:“你这笔买卖成与不成且再议,但你是奸商一事,无需怀疑。对待奸商,就不应当客气。”
温屿面不改色道:“要是绣坊开不下去,她们去别处做活,难道其他铺子的东家,就能让她们赚大钱了?她们又不是顶尖的绣娘,一个月撑死了,只能拿两银子。我呕心沥血,投入重本,想要赚钱,我赚得多,她们也能赚得更多。她们的绣技并未提高,且与以前一样做活,承担一些风险,也是应有之事。只你不该拿钱,因为我如今的窘况,都是你造成,否则,绣坊何至于此。”
荀舫笑了,“你的歪理还真多,又怪到了我身上。你所言的三百两,可有凭据?”
账本上的记录,当然不能当做凭据。且以前他们还是夫妻,夫妻之间的拆借,在后世都难以说清,何况在古代。
温屿自不会承认,坚定地道:“我当然有凭据,现在你还不起,只能以身抵债。”
“脸皮真厚。”荀舫啧啧道。
温屿不与他废话,思索着道:“我想用极简的纯色,比如霁蓝,胭脂红,梅子青,梧桐绿”
荀舫略微一想,便明白了温屿的意思:“你是打算用一种颜色,做出浓烈的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