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了抚姜氏的手背,柔声道:“母亲,您先消消气。依女儿看来,这事儿倒未必是坏事。三叔母家不是有个万表姐吗?可咱们家也有姜表姐啊。无论是门第家世,还是人品才貌,姜家都远胜万家。即便是姜家的庶女,也比他们万家的嫡女强上许多。母亲何必为此烦心呢?”
姜氏眉头渐渐舒展,脸上的怒意也消散了几分。她点了点头,语气缓和下来:“你说得倒也有理。只是你表姐那性子,怕是难成大事。”
宋方仪轻笑一声,眼中透着自信:“母亲放心,姜表姐虽性子冷了些,但心思细腻,行事稳重。只要咱们稍加点拨,她自然会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再说了,有母亲您坐镇,谁敢不听话?”
姜氏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拍了拍宋方仪的手:“好,这事儿就交给你去办。若是办成了,母亲定不会亏待你。”
这时丫鬟来报,说巡检使赫连大人递了拜帖,老夫人请姜氏去延福堂一趟。
宋方仪忽地站起身来,神色间带着几分急切,“母亲,您快去忙吧,我去看看宴哥哥醒了没有。”话音未落,她匆匆行了一礼,转身快步朝世子的淮竹院走去。
……
宋昭实在没有想到,刚放出自己醒来的消息,第一个上门的居然是赫连信。
赫连信长她三岁,自幼勤学苦练,文武双全,不仅精通兵法谋略,更熟读经史子集。年纪轻轻便在府衙中担任巡检使一职,掌管一方治安,行事果决,手腕凌厉,深受上司器重,前途无量。
这么好的儿郎,因祖父昔年一句戏言,竟成了宋昭的未婚夫。
宋昭面对赫连信,内心深处有种难以言喻的别扭。
十岁之前,她与赫连信的交集寥寥无几,记忆中他总是独来独往,沉默寡言,眉宇间仿佛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愁绪,像是一幅淡墨山水画,疏离而遥远。
十岁之后,她不得已成了世子,本以为终于有机会与他
多些接触,却没想到他随叔父游历,再相见时,他成了威严凛然的巡检使,而她成了不学无术的纨绔,渐行渐远。
许久未见,宋昭心中有点忐忑,躲在窗后偷偷张望。
赫连信踏着青石小径缓步而来,步履从容不迫,每一步都仿佛丈量过般沉稳有力。玄色长袍随着脚步摆动,更显身形修长挺拔。阳光透过树梢洒在他肩头,为他冷峻的轮廓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却掩不住他眉宇间那股与生俱来的冷峻与疏离。
“信哥哥——”
宋方仪一袭红色衣裙,裙摆随风轻扬,宛如一朵盛放的芍药。眉眼间尽是娇俏与灵动,声音清脆如黄莺出谷,带着几分亲昵与撒娇,唤住了赫连信。
窗后的宋昭,嘴角泛起一丝苦涩。
第4章 试探听闻太子殿下出京了
暮秋残阳斜斜切过飞檐,碎金般的光影在褪色的朱漆栏杆上浮动。
宋昭闷闷地合上窗,仿佛如此就会将那抹红色屏蔽在外,转身走向衣橱,缓缓拉开。柜中整齐挂着一排男装,或青或黑,单调得刺眼。她怔怔地望着,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柜角,久久未动。
“世子找什么,让奴婢来,小心您身上的伤。”丫鬟茯苓一旁道。
宋昭蓦然回神,轻轻摇了摇头,眸中那抹恍惚转瞬即逝。她抬手合上衣橱,指尖在柜门上停留片刻,声音轻得仿佛自言自语:“本想寻一件旧衣,还是算了。”
话音落下,她转身望向窗外,夕阳下投下一道清冷的轮廓。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清明——是了,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那些未了的心愿,未报的仇怨,都在等着她一一了结。
赫连信踏入中堂时,正见镂花竹帘筛落的日光里,一袭藏青织锦长袍的少年,慵懒地斜倚在湘妃榻上。锦袍上织着花鸟纹样,领口袖口用金线绣着五彩祥云图案,腰间束着青玉带,垂着一个精致的流苏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