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前踏了小半步,正好卡在车门和晏玥之间,姿态恭敬,却无形中堵死了她往外看的视线。
“玥玥小姐?”
他的声音放得又低又软,语气很是熟稔,
“我是老许您小时候常来玩,记得我吧?”
眼神飞快地扫过她裹着的校服下摆,扫过那光溜溜沾着酒液的脚踝,最后停在那狼藉的脸上。
眉头似乎蹙了一下,快得让人抓不住,“这场面混乱让您遭罪了。您放心,沉家一定会妥善处理,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您看是先让医生给您检查一下,还是”
他身后,提着急救箱的白大褂们小跑着过来,径直跟着抬着沉聿珩的保镖往里走。
另外两个保镖没动,守在车门两侧,眼观鼻鼻观心,双手交迭置于身前,透着一股随时能扑上来的劲。
现在只剩下晏玥,以及车外虎视眈眈的管家和保镖。
她撑着座椅坐直了点,骨头缝里都透着酸。
没理会他虚伪的套话,手指哆嗦着去够丢在脚边的校服裤子。
布料擦过腿心,湿黏黏一片,激得胃里一阵翻搅。
咬着牙把裤子扯上来,动作牵扯到下身,酸软得眼前发黑。
老许像是耐心等待着她的反应,依旧维持着那副关切的语气:
“你们是不是遭遇袭击了?袭击者长什么样,有什么特征?待会儿帮您处理好身体问题后,”
他顿了顿,语气自然得像在安排下午茶,“我们一会儿去警局备个案。”
话说得倒是滴水不漏。
晏玥扣校服扣子的手停住了。
她抬起眼,脸上那点强撑的平静碎得干干净净。
嘴角古怪地向上扯了一下,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她没看老许,眼睛转向驾驶座那边。
那个年轻司机正蔫头耷脑地转过来。
西装袖子裂了道口子,手腕上那块表盘爬上蛛网裂痕,酒液还在往下滴。
“许叔叔,” 晏玥开口了。
声音不大,带着点抖,眼泪说来就来,在通红的眼眶里打转,就是不掉下来,“聿珩哥在车上耍酒疯!”
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指向那扇蛛网密布的车窗,
“抓着酒瓶乱砸!玻璃全碎了一地!您看——”
晏玥把袖子撸上去,露出手腕上一圈骇人的青紫指痕,皮都破了。“他劲儿太大了,我拦不住”
她又指着司机,哭腔拿捏得恰到好处。
“连师傅好好开车,泼了一身酒,腕表都给崩碎了。这趟真是真是无妄之灾”
那司机也领悟其中的意思,立刻点头如捣蒜。
赶紧把碎表盘往老许眼皮底下送。
“是啊许哥,您看这刚买的欧米茄碟飞!这趟车跑得真是真是倒了血霉了!”
他急忙甩锅,搓着手,眼神瞟向老许,意思再明显不过。
老许的目光在碎表盘上停了半秒,又扫过晏玥手腕上的伤,最后落回她那张泪盈盈却眼神淡漠的脸上。
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硬生生压下一声叹息。
他抬手,用力地揉了揉眉心,仿佛要把现在失控的场面揉碎,按回正轨。
对着司机抬了抬下巴:
“小陈,之后回公司找会计去,待会我会发消息跟她说。”
司机小陈缩着脖子退到一边,恨不得原地消失。
危机似乎暂时转嫁了。
但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