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定主意后,端王妃替祁听晚抹掉眼泪:“听晚不哭,母妃就帮你走这一趟。”
祁听晚伏在她膝头:“母妃……”
第二日,端王妃仔细收拾了一番,她坐在妆奁前犹豫了片刻,最终拿起那枚珊瑚点翠鸳鸯金钗。
金钗色泽犹鲜艳华美,端王妃手指在上面轻抚,唇畔露出一丝怀念的笑。
这是煜郎当年送她的,她十分珍惜,这些年鲜少佩戴。
端王妃拿着金钗端详半晌,将金钗插到了发髻间醒目的位置。
端王妃没想到自己会被尤贵妃拦下。
尤贵妃挑着眼尾,目光时不时落在端王妃发髻间的那枚金簪上,似笑非笑:“今日可不巧了,圣上刚用过药,已经歇下了,姑姑还是改日再来吧。”
端王妃正要说话,忽有一道声音传来:“母妃。”
端王妃回过头去,见二皇子负着手走过来。
端王妃的眉眼霎时变得柔和:“二皇子来了。”
二皇子只是不咸不淡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便对尤贵妃说:“母妃,我来探望父皇,父皇可好些了?”
二皇子走得急,尤贵妃见他腰间的玉佩丝绦缠绕在一起,抬手帮他解开,道:“你父皇刚刚歇下,就别叨扰他了。”
二皇子眉头微拧,旋即道:“父皇不是睡到午时才起身吗?怎么又歇下了,太医怎么说?”
“你父皇服用的药本就有安神的效果,不必太担心。”
二皇子忿忿道:“这群庸医,父皇用了那么久的药都不见气色……”
尤贵妃安慰他:“病去如抽丝,合该慢慢调理。”
端王妃站在一旁,看他们母子情深的模样,心如刀割。
当初为了羡儿,他们一起瞒下了他的真实身份。
这些年她时常进宫,但二皇子待她却始终不咸不淡。端王妃甚至怀疑,尤贵妃是不是私下说过她什么坏话。
可这些揣测,她只能深埋于心。
端王妃不想再待下去,向两人告退。
尤贵妃笑道:“姑姑慢走,改日陛下身子爽利些了,本宫再递消息给姑姑。”
端王妃只能颔首。
刚离开不久,端王妃忽然想起来,方才心绪不宁,自己做好的琼叶糕还没交给宫人,又带着侍女折返。
不料没走几步,端王妃忽然听见二皇子语气里带着嘲讽:“母妃,那老妪隔三差五便要进宫,今日还打扮得这般花枝招展,也不知抱着什么心思。”
尤贵妃带笑道:“羡儿,那是端王妃,是你长辈,怎可这般背后议论人?”
“知道是长辈,还日日往父皇殿里钻,恬不知耻……”
两人又说了什么,端王妃已经听不见了。
侍女脸色煞白,忙扶着端王妃悄无声息离开。
直到走到宫门附近,端王妃才渐渐回过神来:“薰儿,他方才在说什么?”
薰儿哪敢重复那些话,只低着头:“王妃,二皇子……还不懂事呢,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端王妃却倏然掉下眼泪来:“他怎么能这么说我?我是他——”
“王妃!”薰儿匆忙打断她:“王妃,我们回去吧。”
端王妃默默流着泪,脱力般倚在她身上。
日光正盛,忽有一道黢黑的影投映到她们脚下。
薰儿警觉,出声道:“谁?!”
她扶着端王妃回过头去,瞥见一角蟒袍,忙行礼:“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端王妃一怔,忙抬起袖子拭去眼角泪痕,略略整理仪容后,才转过身去。
祁昀负手而立,眉若远山,面似冷玉,自是一番清越出尘的谪仙之姿。
端王妃本该讨厌这孩子的。
他是中宫皇后与煜郎所生,乃是真正的天命之子,亦是羡儿最大的阻碍。
可端王妃……对他实在讨厌不起来。
许是他满腹经纶,钟灵毓秀,又生得一副琼枝玉树的好容貌……
与煜郎年轻的时候,又何其相似。
有时候端王妃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羡儿,亦是比不了他的。
端王妃恢复了平日里端庄贤淑的模样,对他微微笑道:“太子殿下。”
祁昀声音清冷:“王妃可有空?孤有一事相禀。”
端王妃有些诧异,但还是颔首道:“殿下请说。”
祁昀眸光微动:“王妃请随孤来。”
薰儿有些紧张,亦步亦趋跟在端王妃身后。
倒是端王妃心中安定,太子这孩子……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
她性子柔弱,一双儿女被她溺爱太过,如今木已成舟,只能随他们去。
但眼前的太子,年幼时就丧了母,性子虽然冷了些,却是个品行端正之人。
他不会对她做什么的。
若非太子挡了羡儿的路……端王妃在心中叹息。
她也不愿意看秦家和尤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