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似是没想到她会这样直言不讳,赵无坷怔了一瞬,他走上前看着她。
女子已经安然躺着,因着他站在床边,挡住了射了过来的灯光。他的身影投射出来一个浅浅的圈笼罩在床前。
“为何说实话?”赵无坷垂眸道:“倘若你告诉我,此事跟你无关,即便是找不到证据,我都会保护你的。或者你跟我说你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会帮你。”
床榻上的女子却是半晌没说话,她就这样一动不动,一直到赵无坷误以为她已经睡着了,才开口说道:“我又不需要你的帮助,告诉你便告诉你了,我能做下此事,便也能脱罪。又不会连累你们王府,你瞎操什么心?”
赵无坷看她这样,心中不由发闷。
“现在你明白了,海瑾朝为何总是盯着我,因为他早就察觉到了,我不是好人。”苏云漪睁眼,看到了他面上的沉郁神色,话中难掩盖嘲讽:“你还在他面前维护我这种人,现在后悔了?”
她话音刚落,唇上就感受到了一种温热的触感。
第43章 岂得长年少(十一)
苏云漪垂眸,看着赵无坷抵在她唇上的手指。
许是意识到了什么,赵无坷连忙就将手指收了回去,轻声说道:“我没有后悔。”
我唯一后悔的只是,这些年让你独自一人在清河。
他说罢,便将床帐放了下来,青年低沉的声音传到了苏云漪的耳中:“早些睡吧。”
苏云漪睁眼看着床帐,这客栈简陋,床帐也不似是用绫罗所做,却不由得将她拉回了儿时的苏府。
她在府中不受待见,日常的用物比下人还差一些。这样的粗麻是她常见的,不过那时的她从来都没有注意过。
同她渴望的几身棉衣相比,这些微不足道的东西,真是太不起眼了。
直到谢照青来清河的那几年。
他会将她房中的东西都置换掉,再给她添上几身鲜亮的衣服,甚至跟着侍女学了几样梳头法子,就要上手给她梳头发。
他这人是最喜看些鲜亮的东西的,倘若哪天苏云漪再穿着些暗沉的衣服的话,他大抵让她去换掉。
他自己也是这样,时常穿的花枝招展的。
苏云漪也是方才想到,自她同赵无坷相识,虽然他时常穿着暗沉,可习惯是很难改的,腰间佩饰的习惯是他一直以来都有的。
方才这念头出来,苏云漪便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寻常男子也有不少人会这般佩戴,只是这样未免武断了些。
可她这样将心中疑虑问出口,他却刻意转移话题。
纵然苏云漪心里再觉得荒唐,此刻也不得不去相信了,他就是他。
所以他知道是她杀的苏毓染,她没有他想的那般良善,他是对她失望了,他才会露出那番神色。
……
一连调养了半个月还长,苏云漪的伤才好了些。
等到苏云漪几人离开的那日,掌柜的亲自送他们到了马车上。
他满脸都是盼着他们快些离开,迟钝如唐铃铃都看得出来了。
小孩忍不住嘀咕一句,“把我们当瘟神了?”
掌柜维持着脸上的假笑,连连道:“小郎君这是哪的话,诸位于我而言那可是贵人,我可巴不得你们多在我这边留些日子。”
心里却有个小人急得跳脚,这些人可比瘟神还要可怕,昨天晚上他还做噩梦呢。
赵无坷一眼看出来他心口不一,对着元七使了使眼色。
元七见状,连忙就递给掌柜一袋银子。
“这些日子您受惊了,在下留了些人在您这里,等确保您的安全后,他们才会离开。”赵无无坷对着掌柜拱了拱手说道。
掌柜在手里掂了掂这袋银子,眼中的那份焦急褪去,转用一副可亲的目色看着赵无坷:“郎君这话还真见外,平白出了这事怎么能怪您。”
说着,他看了眼天色:“天色不早了,诸位还是早些出发吧,天黑了不好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