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你下来?好啊。”
晏漓一边作势要放下谢见琛,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大:
“下摆濡湿了一片,我看你怎么自己走出去?。”
“我我我我……你!”
闻言,谢见琛从脸红至脖子根,也不乱动了。
“还不都怪你!这一路过去?,我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
“你老老实实缩在?披风里?别动,不会有人看见你的脸。”
除了他这个准皇后?,阖宫上下还有谁能被这位九五至尊如?此丢脸地抱出去?啊!
简直就是欲盖弥彰好不好!!
晏漓余光见谢见琛认命地拉了拉披风、默默遮住自己的脸,心下更为愉悦。
他才不会让除自己外的任何人,瞧见谢见琛这般可爱的模样。
……
……
这一闹,便又是断断续续至深夜。
这事儿闹着虽累,经不住谢见琛近日歇得多睡得多,不似晏漓平日那般劳心劳神,入夜不知几?更时,遂复又睁眼醒过来。
夜半一旦苏醒,便很难再度入眠。他侧卧着,自发便以眼神描摹起身畔恋人安静的睡颜。
这样什么都不做地仔细看着,却才忽而察觉到,比之当年护卫军一行人在外打仗时,晏漓竟然更瘦了几?分?。
看来治国实在?是个不容易的差事。
他又捏了捏自己的肚子——虽然腰腹线条依旧紧实,尚有一层薄薄的肌肉,可腰间总觉得摸上去?软了几?分?。
被这样无微不至、吃香喝辣供养着不说,想?到以后?要一直过这样安逸的生活,或许再也不必穿梭战场间舍生忘死,心中竟也生起一丝怀念。
那或许是他同晏漓最恣意张扬的岁月。
不过,海晏升平自是比战事连绵强,谢见琛的感慨也并没有持续多久。
翻来覆去?许久,依旧难以入眠。谢见琛又怕辗转的动作吵醒晏漓,索性悄声下榻、替晏漓将灯光罩暗几?分?,草草披上外衣踱出乾元殿。
也不知他是幸运还是倒霉,方走出几?步不远,忽感鼻尖一凉。
抬手一抹,凉意化作一丝水痕。
紧接着,纷纷扬扬的雪花落了下来。
是新帝登基后?的第一场雪。
琼花片片,纷纷扬扬,如?银似玉,月不能光。
青年仰头立在?雪中,神思放空许久,忽而扬起一丝浅笑。
瑞雪兆丰年。
是吉兆呢。
虽然他总是在?嗔怪晏漓似乎过分?沉迷床笫,可抛却这一点不谈,这些日子来他在?政事上的所作所为,是远胜于大桓历代多数帝王的。
也不知再过几?年,他能不能学会节制些……
他透足了气,正打算往回走,忽见远处墨黑天穹中透来闪烁灯光。
推断着方位,正是奉先殿的方向。
奉先殿乃皇室日常供奉祭拜祖先牌位之处。夜半三?更,晏漓尚还在?睡着,宫中并无其他皇族……
还有谁会去?那个地方?
只怕是宫里?进了贼人、冒犯先祖,他紧了紧外袍,决心去?奉先殿一探究竟。
蹑手蹑脚来到殿前,谢见琛谨慎朝殿内探头。
却见那擎灯之人昏暗中的背影,格外熟悉。
“鬼鬼祟祟偷看什么,出来吧。”
那人冷不防出声,谢见琛吃了一惊,不为他能敏锐觉察到自己的气息,皆因这声音实在?熟悉:
“师父??”
方元望转过头:
“原是你这小子。”
心中担忧落地,他这才大方上前:
“原来是师父,夜寒更深,您怎地一人到这儿来了?”
他虽未真正师承方元望,可为表对方元望的敬意,回京后?便也随着晏漓同样唤他一声“师父”。
“这话恐怕该我问你吧?”
方元望镇定自若看着谢见琛,此刻只穿着一身寝衣、肩罩披风的青年显得颇为单薄。
“外头刚刚飘起雪,你穿得还这样单薄,教我那徒儿瞧见了,恐怕要怪我惹你着凉咯。”
“师父惯会开?玩笑,他只是偶尔嘴上不饶人,无疑最是敬您的,只怕心里?早将您当做他第二个父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