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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2 / 2)

林枫,她都不知道怎么应付,她天生该有遗憾。

她掏出背包里的日记本,还有里面的试卷,递给他,“我这些天,一直在看一些东西。”

尺言微微转头,目光落到那几张试卷的字符上,他本来沉默的目光一下子紧绷,宛若触碰刀光。

迟雪低着头,诚心地说:“爸爸,你能告诉我这些是……”

“哪来的。”他声音突然低沉。

迟雪认出这是郭雨生的语调,她立马抬头,却只见尺言的阴沉面色。

“我,”她想解释。

“——够了!”尺言怒音。

他一手推开迟雪递过来的日记本,迟雪一愣。

“我根本不是你什么爸爸,你别异想天开了。”他的声音强硬,也在颤抖,强压着怒气,“莫名其妙,胡说八道。”

迟雪静止,动作僵住。

“什么郭雨生,什么毁容,不要再提一次。我跟你说的那些根本没有关系,我已经说了一次两次三次了,你怎么还不懂。我不想再听到这些了。”

这些话如五雷轰顶,啪地一下冲入她的耳朵,她像一发哑火的烟花,在漫天灿烂里迅速枯萎。

她悲哀地意识到:“你总是这样,明明认出我了。郭雨生,你究竟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

尺言转头,移开目光。

“我不知道你的生日,不知道你出身何处,我甚至连妈妈的名字都不知道。郭雨生,究竟有什么那么好瞒我?”迟雪抱着写半年的日记本,冲他哭喊道:

“我知道,我都知道。不就是冰块吗?我都看到了,你的手为什么这么冷?你连你自己都不肯告诉我吗?”

尺言扬起一只手,面对她。

迟雪没有躲开,她倔强地站在那儿,巴掌在半空停住,没有落下来。

尺言不会打她,只有郭雨生会打她。郭雨生只打过她一个巴掌。

半晌,迟雪带着哭腔,轻轻地问:“尺言,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么我对你来说算什么……”

尺言很不耐烦:“是个累赘。”

郭雨生碎掉了,彻底消失,正如火葬场的炉灰一样,一半装入罐子,一半飘出烟筒,还有剩下的倒入垃圾桶。

她多么希望全部都是谎言,今夜的烟花是假的,他们根本没来过这个游乐园。

迟雪流下很多眼泪,止不住,滴滴答答地都落在手背上。

她多么希望他们还能在酒店里打牌,帮他们拆烤鱼、倒饮料,她能跟在父亲身边,能够隔着一层朦胧的纱。

快醒来,这都是一场梦。

迟雪连呼吸都感到困难,她哭得泣不成声,哭得比以往任何一回都要强烈。

“你快安慰我啊。”迟雪缩在地上,浑身无力地哭着,连身体都抽搐。

可是尺言没有,他就站在原地,居高临下。

那都是大脑的欺骗,郭雨生的缄默来自于视她为累赘。他只是履行抚养她长大的义务,仅仅如此。

她把郭雨生的麻木当作关怀,把他的疲惫错当父爱,郭雨生真的在意她吗?不在意,他说不在意。

即便他再温柔,即便他再沉默寡言。

有人能接受一个疏远自私的女儿吗?一个剥夺自己光彩,不懂感恩的女儿吗?能接受一个在家长会上公然朗诵“我想换一个爸爸”的英语作文的女儿吗?

烟花在绽放,噼里啪啦,绚烂到眼前模糊。喷泉迸发,比任何事物都要梦幻。

她做的坏事,郭雨生都知道。

郭雨生,早就应该解脱了。

第40章 【回忆】无名

人影模模糊糊, 闷热的空气在底层飘荡,每有一个人走过就搅动这份平静。

这处偏僻的门诊口的人逐渐少了,六十岁的医生洗了手, 摘下眼镜。他走出门口,从叫卖的餐车拿一个饭盒,今日吃二十块的茄子、番茄, 有些许荤菜。

他转身回去, 侧眼, 看到门诊后门, 走廊的尽头有一个踌躇的人影。他没戴眼镜,看不清,驻地凝望半晌, 往问诊室去。

公立医院总是很繁忙, 即便是休息时间,诊室门也大敞而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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