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静坐在崖洞内避风的那侧,山石应凉,但她的腿似乎无力久站或行走。数个时辰的山路走上来,能看见她的双腿微簌瑟然。
叶绿叶看久了,本能地在女子腿侧蹲下,想伸手为她捏捏颤簌的双腿。
但手一伸出,绿衣之人便愣住了。我为何要如此?
下时叶绿叶的腕被端木若华轻轻握入了指间。叶绿叶能感受到她五指的冰凉。
但见她空茫的双目轻幽寂静地对着洞内空处,好半晌仍旧默声。女子指尖寒意,便由腕上的五指,越来越多地传到了叶绿叶身上。
“好似便和毒堡中一样,我又成了你等的负累。”
叶绿叶闻话轻怔了一瞬。想问她口中的毒堡时,发生了何事。
“你与萧儿、璎璃跟随在我身侧,不时便遇险境。”女子语声越发轻了。“为师残身将殒,无力能济,除了自行避祸,竟什么也做不了。”
叶绿叶又想说:羌骑大举来袭,非一人之力所能扭转,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但心下仍有些别扭怪异,便没问,也没说出口。
“他们……”声音满是忧切,她方出口这两字,叶绿叶便知她在担忧同行而离的另外那些人。
叶绿叶刚想说什么,便听崖洞外传来了一些响动。便似有人走过,踏步在枯枝之上。
端木若华元力失半,五识已弱,便同常人。在叶绿叶之后,亦已听到了崖洞外的踏步之声。
但此洞如此隐蔽,即便羌骑开始搜山,应也发现不了。
叶绿叶如此想罢,刚想提醒面前之人噤声,便见白衣女子腿上盘卧的雪貂倏地竖起了颈毛。
端木若华握着叶绿叶的手亦同时收紧了。
叶绿叶有感什么,有些难以置信,猛地回头,便看到了一张似熟悉又似陌生的娃娃脸,大眼莹亮,肤白发卷,眉眼皆短圆可爱,一幅稚龄少年的模样。
“军……师……”叶绿叶依照自己在羌营中被他疗伤救治时的习惯,直目看着赫连绮之走进这一方崖洞,怔怔地唤出了口。
端木若华的脸顷刻怆白。
拉巴子身边西羌四勇士之一的蝉西,跟随在赫连绮之身后挤进了这一方崖洞。
赫连绮之越过叶绿叶,双目径直看向了坐在崖洞内墙边青石上的白衣女子。“师姐,别来无恙?”语声带着满满的笑意,合着他一惯低喑森冷的沧桑之声,尤显悚然之意。
白衣人慢慢从青石上站起了身。雪娃儿见势炸着毛钻入了女子怀里。
赫连绮之看到了叶绿叶和端木若华脸上的震色与不可置信之色,娃娃脸上、两个深深的梨窝笑了出来。“此方崖洞当真隐蔽,若非绿叶师侄身上的香囡露指引,绮之此次想要寻到师姐,恐怕难以如愿~”
叶绿叶当即震住。香囡露?!那是什么?!
赫连绮之微微笑道:“香囡露由羌地一味香草制成~制成后香味便消失无踪了。但用它连着沐身过十日的人,身上自此便会产生一种异香。此香常人都闻不到,但若是提前在鼻下涂抹过香囡露,便远远就能闻见~”
赫连绮之眯眼儿看着叶绿叶:“我可是命那老妪,用香囡露给绿叶师侄沐身半月之久,故而你在哪里,只要寻着这异香,便能寻见~”
“你——”叶绿叶双目微微瞠大,既惊又呆又震地看着赫连绮之。
赫连绮之叹了口气,下时神情颇有些失意地看向了叶绿叶。“可惜啊。我给你续脉治伤那么久,跟你说了那么多动人的废话,你自己分明也知道这个女人便是你的杀父仇人……竟还是直到此刻,你二人单独在此,你都还未杀了她。”
娃娃脸上笑意更深,瘆人的冷意也更深,赫连绮之语气颇为无奈道:“绿叶师侄,我该说你什么好呢?”
叶绿叶不由自主地拧眉,好半晌呆在原地。语声迟疑:“我……”
“这样吧~”赫连绮之打断了叶绿叶,看了一眼身后跟随的蝉西,微笑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绿叶师侄你~此刻也可杀了她,为父报仇。”
叶绿叶闻话轻震一瞬,下时转头看向了端木若华。却只知呆愣地站在原地。“我……”
赫连绮之来回看了师徒二人数眼,蓦然深笑:“可惜,看来是看不到了~我还以为能听到或看到,此前护你护得那么紧的绿叶师侄,记忆错乱之下亲手杀了师姐报仇的一幕呢。”目光慢慢凝在了白衣女子苍白的面上,赫连绮之深幽道:“此前每每得见,绿叶师侄开口便要唤我一句‘云门弃徒’,我还以为能看到她弑师后,愧恨自尽呢~真是可惜。”
叶绿叶闻话“唰——”地一声回头,震目看向赫连绮之。
几乎同时,蝉西已奉命一拳向叶绿叶打去!
作为拉巴子身边西羌四勇士之一的蝉西内力雄浑深厚,猝不及防的叶绿叶迎面受他一拳,当即吐血摔出,后背撞在石壁上,半晌爬不起身来。
“绿儿!”白衣之人怆白着脸,声微颤。
“师姐在心忧什么呢?”赫连绮之径直踱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