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瞬间怒极反笑——
这个时候,宁惟远竟然还敢打来电话。
真是主动撞上枪口了。
他冷着脸接起,还没来得及说话,对面的声音却率先响起,低沉压抑,像是酝酿了好久,急不可耐。
“回头草好吃吗?”
裴祝安一愣,蹙眉问道:“什么?”
“你今天和裘苒见面了。”
是个陈述句,口吻笃定,没有一丝犹豫。
裴祝安瞳孔收缩,顷刻间被激怒,音调陡然拔高:“你跟踪我?”
宁惟远沉默一瞬,再开口时,也有些恼了。
“我跟踪你?真当我会未卜先知么,你满世界飞、到处潇洒的时候,有哪次事先告诉过我?”
他强忍酸意,将消息甩过去:“媒体拍到了你和裘苒约会的照片。”
意料之外,裴祝安顿了片刻。
落在宁惟远耳中像心虚,再开口时,他口吻恨恨。
“很亲密嘛,怎么,家里的oga看腻了,打算和她复合?”
宁惟远的语气比平时尖锐,咬字也不是很清,裴祝安猜他喝了酒,没理睬方才那番疯话,只是说。
“云璟停业的事情,和你有关系吧。”
宁惟远嗤笑一声,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怎么,你今晚要飞回来教训我?”
“闭上你的嘴。”裴祝安冷声道:“今晚把行李收拾好,明天一早,有人来接你。”
“去哪?”
“给我搬走。随便你住哪,以后你是死是活,一概和我没关系。”
宁惟远怔了一瞬,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片刻后,声音染上哭腔。
“我不走!想养就养,想扔就扔——裴祝安,我不是什么小猫小狗!”
一声轻笑,裴祝安却反问他。
“有什么区别吗?”
宁惟远被问得一愣,半晌,他如梦初醒般喃喃自语:“真不愧是你,裴祝安,这种话也说得出口心真他妈的狠。”
“我看是被外面的人迷了眼吧,呵,这么着急把我赶出门,新找的替身又是谁,会所的新欢?他身上那股百合味儿能满足你么?”
裴祝安没听懂这些胡言乱语,只以为宁惟远在撒癔症。
他冷声呵斥道:“你发什么疯——”
“——别以为我不知道,”宁惟远几乎是同时开口,语调微颤,咬牙切齿道:“那个oga也叫小宁。”
两句话撞在空气中,同时落下,短暂的静默弥漫开来。
片刻后,宁惟远蓦地惨然一笑。
“早知道,只要名字相似就能入你的眼,我当初就该叫陈恪。”
先是“替身”,又是“陈恪”,裴祝安被刺激得青筋直跳,心底渐渐起火。
大概是酒精作祟,宁惟远情绪浓烈,口无遮拦,甚至带着几分神经质的偏执。
“这次是裘苒主动联系你的吧?”
没等回复,他又说:“我就知道,你身边从来没什么好东西。”
“宁惟远,把你的嘴放干净点。”
裴祝安冷冷打断他,沉声道:“我真后悔当时纵容你——文助理那件事,我当你不懂事,没计较,没想到你非但没长教训,反而变本加厉。”
“早知道,一开始就不该把你留下来。”
宁惟远却说:“裴祝安,你实在太偏心。”
“别人对你动歪心思,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不过警告几句,你却左一个不识好歹,右一个得寸进尺——口口声声说不该纵容,可你什么时候纵容过我?连句解释的机会都不给!”
足足几秒,裴祝安没开口。
他从没见过有人如此擅长颠倒黑白。
过了会儿,宁惟远率先开口:“给我个解释的机会。”
“没必要。”
裴祝安无声冷笑:“我从来只和正常人交流。”
他难得说这么重的话。
一片沉默,过了几秒,对面忽然传来惊天动地的声音,玻璃杯砸碎的脆裂声炸开,像是宁惟远在撒气,当然远不止——
金属碰撞声清脆凌乱,落在地面上发出细碎颤音,紧接着,几个沉重物件接连倒下,闷响回荡在空气中,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