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一样叫就是了。”
唐棣疑惑地看向丸子,丸子倒是笑着点头。两人见罢,霓衣道:“这些小事,你不要管,让房子自己干便是。我也好了这许多了,你不用担心。还是干你最喜欢的去吧。”说毕一挥手,掸子也好,清理碎石地砖间青苔的铲子也罢,都自己动作了起来。丸子也点点头,快步离去,向厨房去了。
唐棣一时好奇,多看了几眼,不防霓衣已经在桂花树下为她准备好了茶水,发现她没来,轻声呼唤,“别看了,以后有的看呢,先上来吧。”
坐下,饮过甘露也似的茶,各自放匀了呼吸,她才开口问道:“家事妖精是什么?”
“一种在逍遥谷才有的小妖怪。”
“豚鼠?”
“不,它们或是此地的天地山川灵气所化,或是误入魔界死去的冤魂残留的部分聚合起来所化。什么样子都有,一开始往往是植物,比如会动的块茎、长手脚的人参。要过些时日,才会变成动物的样子。变成小兽的时候,它们可以自由选择自己变成什么样子。丸子就选择变成这个样子。实际上它不是鼠族。”
“那为什么叫丸子?”
霓衣笑起来,“它来我家的时候,是因为不会说话,我就好心收留它,当时说来我这房子也不需要管家,自己就能管好自己的。于是我就问它,你会做什么?说到做饭,它点点头。我又问会做什么,说到丸子,它点点头。我那时还小,一时兴起,就给人家取了个名字叫丸子。后来才发现人家不止这个手艺,学得也快,比如——”
丸子一溜小跑,从厨房里端来一个食盒,到了面前唰唰唰地又是拿又是摆,转瞬之间布好了一桌子茶点,又小跑着拿着食盒回去。
霓衣犹在那里说着什么“怎么见了你便害羞”的话,唐棣却看向周围,看着整个生机盎然的院子,看着流云和蓝天,看着这一切的美好与快乐,甚至看着温暖的风把那边墙下的白色樱桃花瓣吹向自己,和自己心里不断四溢的冷气隔着皮肤互相冲撞、无法相融。
这里多好,可自己在这里干什么呢?
“唐棣。”霓衣轻轻唤她。
“嗯?”
“我——我是想说,反正闲来无事,咱们——你不妨在我这里多休息一阵子。丸子做的东西很好吃,别处也没有,可以多休息一阵子,再做打算。”
她想点头,也点了,只是苦笑没有憋住,“好。多谢你。只是我……”
“唐棣,”
“往下我也没有什么打算。”
她知道自己如果苦笑都憋不住,眼里的哀伤神色就更加憋不住了——可这多自然呢,她已经要被自己的过去给冻死了。
霓衣伸出手来轻轻拉着她,“天下很大,你也才刚刚来到魔界,等你再好些,咱们可以去四处走走看看。”
她只是努力笑着,沉默不语。心里却说,为什么要走走看看?为了逃开什么吗?天下,三界,就是把地府也包含进去,我又能逃到哪里去?我哪里都不需要去啊,因为我的牢笼就是我自己,我没有被关起来,我是戴着枷,戴着我自己给我自己上的枷在这世上行走。
钥匙?我吃了。
我吃了我吞了它从我的食道里掉下去,掉进我心里熔岩一样滚烫的哀怨里。
我恨我自己。
所以我能逃到哪里去?我去哪里都是一样的。
她以为自己在心里说的话绝不会漏出来,不料霓衣还是看穿她的想法,“唐棣,你听我说。”
“嗯?”
“逍遥谷往北去,快到青牛江的地方,有个郎中,叫云州,是树精所化,医术很是厉害。你这样子,心里觉得不好,有时也可能是受伤未愈所致,你要愿意,咱们过一阵子就去看看可好?说不定看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