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情伸手摸到那把枪。
枪口渐渐对准安德烈的腰侧,他或许是没有察觉,又或许是药物已经迷惑了他的心智,让他分不清这意味着什么。
他没有停下来。
钟情手指已经扣住扳机,就在即将开枪的一瞬间,他脑海中突然极快地闪过一个念头——
如果安德烈将严楫留下的标记覆盖了呢?
系统还在不停催促钟情动手,下一瞬间便眼前一黑。
与此同时,钟情痛得有一瞬间大脑空白,枪被撞得脱手而去。他下意识去捞,却被安德烈捉住手腕,压在头顶。
同等级信息素对抗的痛苦,即使是alpha也难以承受。安德烈发根已经全部湿透,可他仍旧不愿意停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钟情几乎要以为自己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时候,玫瑰花的香味终于开始渐渐淡去。
脖颈后面传来刺骨的寒意,让几乎痛晕过去的钟情挣扎着清醒过来。
冰雪与松针的气味从那块皮肤逐渐侵入血管经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逐渐消亡,严楫留下的痕迹被一点点蚕食、覆盖。
钟情心中泛起一丝喜悦,但那很快就被伪装出来的恐惧掩藏。
他哑着嗓子对安德烈说出被拖上床后的第一句话:“停下来……”
喑哑的声音和乞求的眼泪都没让安德烈心软,他仍旧咬住那块腺体不松口。
信息素不断注入皮肤,玫瑰味道的完全标记被覆盖得干干净净,就像它从来没出现过。
第二天钟情醒来时,床上只有他一个人。
浴室传来水声,钟情静静听了一会儿,忍着全身的酸痛,起身穿好衣服。
当安德烈洗漱结束走出浴室时,看见的就是衣冠整齐坐在沙发上表情淡漠的钟情。
“你隐瞒了测评指数。”钟情看着他道,“你的等级比严楫还要高。”
安德烈看起来不想做过多解释,他扯下一根毛巾擦着头发上的水珠,一边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颗颗水珠从形状好看的腹肌上滚落,顺着人鱼线滑进浴巾里。
钟情对比了一下,发现分不出高下。不愧是同一根支柱分裂出来的角色,基本上所有配置都一模一样。
钟情道:“我对元帅的秘密不感兴趣。元帅昨晚失控,不该给我一个交代吗?”
安德烈扔掉毛巾,眼睛危险地弯了一下:“难道不是你给我交代?是你先放出信息素挑衅我的。”
低等级alpha的信息素在高等级同性面前当然是不自量力的挑衅,得到报复全属自己活该,但是——
“我怎么知道元帅会隐瞒自己的等级。何况,我是好心。”
钟情直视着安德烈,似乎要看看他还能说出什么倒打一耙的话。
被这样的眼神看着,安德烈的良心似乎终于觉醒。
他缓和了声音:“昨天晚宴的时候,有人给我的酒里下了药。我的饮食向来都是由身边人准备,会出意外一定是因为他们当中出了叛徒。情况紧急我无法相信任何人,只能选择回来。昨天……神志不清弄疼了你,抱歉。”
钟情眼眶微红:“就算失去理智,元帅也不该把我……完全标记。你明明知道,那是严楫留给我最后的东西。”
安德烈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良久他抬头露出一个没有感情的微笑。
“完全标记……严楫的没有了,我不是又赔了你一个吗?”
钟情看着他陡然睁大眼睛,想象不到这样耍流氓的话会是从他嘴里说出来。他下意识抬手扇了一巴掌,用了最大的力气,安德烈却连头都不曾偏一下。
安德烈冷冷地看着他,那眼神如同金属一样冰冷,几乎让人生畏。oga天性里对标记自己的alpha有一种臣服欲,这场对视中,钟情首先受不了移开目光。
“元帅救过我,我也帮了元帅一次。现在我们两清,元帅总该放我走了吧。”
安德烈温和地开口:“钟教授,你应该知道哪怕最低等级的alpha,易感期也会持续一周。”
他看着钟情不可置信的眼睛,慢慢说出后面的话,“我已经向军部请了一个月的假。”
短暂的恐惧和怔愣之后,钟情嗓音干涩地问道:“元帅不是有抑制剂吗?”
安德烈从床头柜底层拿出一盒针剂:“你是说这个?”
他慢条斯理地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轻轻一捏,那些玻璃管全部碎成粉末,液体顺着他的手指淌下来。
“现在没有了。”
钟情现在非常后悔。
如果现在让他穿越到安德烈易感期的第一天,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他发现他大概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安德烈。
他不知道哪一个才是他的真面目,是之前那个沉默寡言、却总是为他着想的人,还是现在这个充满控制欲、总喜欢把他弄痛的禽兽。
他仿佛不知疲倦,又永远兴致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