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谈恋爱。
议论纷纷的流言中,大家又开始明褒暗贬地讽刺起云启徽,说他真是好命,早年娶了袁家的大小姐,一辈子衣食无忧,如今死了妈,女儿却又傍上了陆妄山,真是一辈子靠女人的富贵命。
当初袁琴容嫁他,让袁琴容到如今都在名门贵女中抬不起头。
可陆妄山不一样,他是陆家被寄予厚望的长子,能力出众,前途无量。
如果云檀真和他结了婚,云启徽可就成了陆妄山的老丈人,袁琴容成了丈母娘,前半辈子受了再多嘲讽也就此到头了,往后到哪儿都能挺直腰杆。
真是风水轮流转,愈演愈烈的流言中大多都是嫉妒。
一周后,袁放老爷子的八十岁寿辰,不仅邀请了袁琴容,还邀请了云启徽和云檀、云谨。
这可是他们结婚二十年来头一遭。
袁琴容格外重视,将此视为自己在这个人丁兴旺的家中重新占领要地的标志。
她特地请人拍来了一幅《松梅双鹤图》让云启徽送给父亲作寿礼,还给云檀云谨分别准备了上好的珍贵补品。
她还破天荒地带上袁鸿仁——她从前从不带袁鸿仁出现在人前。
车上,云檀、云谨和袁鸿仁坐在后座。
袁鸿仁很兴奋,一路拍着手笑,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和云檀一起出去玩了。
“哪里!哪里!”袁鸿仁问。
袁琴容扭头笑着答:“鸿仁,我们要去外公家。”
云檀始终沉默看着窗外,自从奶奶过世,她已经很久睡不好吃不好,人瘦了许多也消沉许多。
时至今日,她还是觉得恍然。
一周前奶奶刚过世,一周后他们兴高采烈地去为袁琴容父亲祝寿。
汽车穿过郁郁葱葱的绿荫道,眼前道闸旁出现一位穿着白色制服的执勤员,朝他们鞠躬敬礼,欢迎他们到来。
袁放的寿辰举办得非常隆重。
袁放五个孩子以及再下面的晚辈纷纷献上贺礼。
袁琴容挽着云启徽的手臂上前,云启徽将那幅画送上前,说着“祝爸松鹤延年,福寿绵长”的贺寿词。
袁放这回很给他面子,笑着表示:“启徽不愧是教授,送的礼物最是雅致。”立马差人挂去自己书房。
云檀和云谨也同样受到前所未有的重视。
就连座位安排也和往常不一样,袁琴容位置仅次于如今袁家掌权的袁司流。
云谨暗地里撇嘴嗤笑一声,嘲了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云檀第一次觉得他说得不错。
与此同时,忽然有佣人来报告说陆家的车到了,袁放拄着拐起身,亲自去迎。
云檀一顿,扭头看去。
便看到陆承钧和向因从车上下来,最后是陆妄山。
陆妄山也看到她,两人视线在半空中交汇,云檀蹙着眉率先移开。
他们已经将近一周没有再见面,奶奶去世后的这一周她一直住在从前奶奶的房间,没有再回过陆妄山那儿。
陆妄山知道这件事对她创伤极大,也不好说什么问什么。
再看今日的座位安排,云檀终于发现袁放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主桌坐的正是袁放、袁司流、袁琴容一家以及陆妄山一家。
刚入座时大家都没把今日主要目的说破,依旧围绕今日袁放的诞辰。
袁鸿仁就坐在云檀右手边,最近一周他天天都能看到云檀,因此每天都很开心,只不过太多陌生人的环境容易让他感到焦躁不安。
他不小心打翻杯子,袁琴容和佣人立马围上来,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袁鸿仁忽然开始尖叫哭喊。
倒翻的饮料顺着桌面流到云檀手边,她迅速扯了纸巾擦净,阻止袁鸿仁试图去抓碎片的动作:“乖,鸿仁,没关系的。”
只是他这时候没那么容易听进旁人的话,依旧大声哭嚎。
袁放到底是为这个孙子而耻辱的,面子上过不去,吩咐佣人先带袁鸿仁去休息室。
云檀早就不想再待在餐桌上,于是也一道去了。
独处的环境让袁鸿仁重新镇定,随即门打开,陆妄山走进来。
云檀一愣:“你不该来的。”
这是云檀今天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陆妄山当然看明白了袁放今日安排的用意,可他什么都顾不上了。
他不管不顾地抬手,指腹轻轻摩挲着云檀的脸颊,低声:“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