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盘子托着摆成花瓣状的云腿片,蜜汁润着赤红的色泽仿若绽放在盘中的鲜花。
李寻欢拿筷子的手捏紧了,他看着面前的菜色,依稀还是多年前他们在李园生活时,他最喜欢的那些,不见得多奢华,但处处用心精巧。
青翠的莴苣放在玛瑙色的小碟里,白玉一样的冻鸡用琥珀色的长盘,厚重的牛肉要用朴拙的乌色木盘。
菜在盘中只放七分,不满不少,若是园内的花开,还会摘两朵颜色正好的配色。
雪霁阁内珠帘半掩,瓜果花木的清香取代了浓郁的熏香,珠帘后的少女总会倚在窗边,看书、写字、弹琴,有时也会拿点绣品自得其乐地做着。
见他走进来,她也不起身,就那样抬头看过来。
诚然,桌上的器具不似当年精致,桌子也不是那张白桌,更没有深闺珠帘,满室清芬,连屋内的光都有些沉黯。
可他还是像年少时那样忍不住心跳变快,手足略显无措,只盼着自己快点想出一句话来,逗她笑一笑,却怎么也想不出来。
哪怕身处于陌生的兴云庄中,隔了十余年的岁月,见到了不复往昔的故人,体会到了太多人事变迁的沧桑。
总有一些东西是从未变过的。
怜星特意准备这顿饭的心意,他当然懂得。
这份心意在寒冷的冬夜里像一团不会熄灭的火焰,暖得他一时间几乎要落下泪来,满腹诗书的探花郎却只是笑道:“看来我要多吃一些了。”
怜星已经吃过,坐在一边看着李寻欢用起了晚膳,眼中泛着笑,一如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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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饭快要用完时,忽有人从院外走进来,徘徊于门外,几次停下脚步想要敲门,又踌躇。
李寻欢以为是龙啸云来劝他,铁传甲上前开门,却见游龙生独自站在门外,铁青着脸,周身肃杀,气势比屋外的积雪还要冷。
邀月终于睁开眼睛,扫了一眼他腰间的长剑。
李寻欢有些惊讶,又不是那么惊讶,细思缘由,难免心生叹息。
昨夜游龙生已经听见了林仙儿的那些话,若是就此看破,就不该再管这些事,可他犹豫了一天,还是放不下,才趁着夜色携剑而来,阻拦李寻欢去见林仙儿。
这位游少庄主少年傲气,竟也没能去当面向林仙儿要个说法,反来见他。
李寻欢放下筷子,微微叹气后,笑着站起了身:“游少庄主,倒是稀客。”
游龙生看了看屋内两个好奇看着他的女子,咬牙道:“你出来,我有话和你说!”
李寻欢跟着出去了,两个人站在院子里的一丛青竹边,说起话来。
邀月依旧趴在窗口的位置,悠悠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位游少爷真是一身煞气,看起来恨不得一剑宰了咱们公子。”
游龙生既然避了出去,怜星自然不会去探听他想说什么,只说道:“至少比起那些满口虚伪谎言的人,他的想法和做法都很直白,不会背地里算计谁。”
邀月道:“心眼也挺执拗,林仙儿昨晚那些话说得很是难听,要不是个死心眼,也该拂袖而去,直接出了兴云庄了。”
正说着,她把头又往外探了探道:“哎呀呀,拔剑了。”
铁传甲推开门一看,果然就见气得满脸通红的游龙生愤然一剑刺向李寻欢,这一剑虽是含怒而出,却十分精妙,直刺李寻欢要害,可李寻欢动也不动,只静静站着,游龙生的剑将将擦着他刺空,瞬间转过来,再次出剑。
剑气森森,削落青竹叶和残雪纷纷,随风飘洒。
游龙生手里的剑招连出,每一式都快得留下残影,却都刺空了,而李寻欢依旧站在那里,好似从未动过。
邀月道:“这傻小子,只知道‘小李飞刀’可怕,上来就进招急攻,不让公子出招,殊不知,武器靠人驾驭,能够成就‘小李飞刀’的威名,是这把刀握在公子的手里。藏剑山庄以剑器闻名,那些江湖客对名剑的追捧,倒是把他的观念都养拧了,以为剑比人厉害。就他的水准,还没到逼得公子非出刀不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