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认可他的处理方式,但又莫名有些触动。虽然许思睿在冯达那栽了个跟头,可无论是孙明远还是张霖,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对他好。他依然有真心待他的朋友。
不过,触动归触动,她坚持保留自己对张霖做法的不认同。在他们将要进屋的时候,她拽了拽书包肩带,看准许思睿自尊心强这一点,说:“许思睿,你再继续住下去,会给张霖的爸爸妈妈添麻烦。”
果不其然,许思睿朝里走的步伐顿了顿,脸上神色僵了几分。
旁边的张霖一听就炸了:“卧槽!你别胡扯,我爸妈什么态度还轮不到你来猜!”说着伸手把许思睿拽了进去,敌对地怒视她,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
祝婴宁朝门后面的许思睿说:“我在外面等你。”想了想,又平和地添上一句,“等到你出来为止。”
“你爱等就等,谁管你。”张霖不客气地将门甩上了。
楼道里再度恢复万籁俱寂。
祝婴宁的字典里没有半途而废这个词,既然说了要等,她就一定会等。这回她盘坐在张霖家门口,借着他们门口的楼道灯,一边等待一边埋头开始学习。
由于姿势别扭,再加上夜晚头脑转速慢,她写得很艰难,磨了许久才把作业做完,到后面差点睡死在练习册上。想利用夜空中星星的位置判断一下时间,结果抬头一看,北京的天空光污染严重,愣是瞧不见几颗星,只能无所事事坐在门前地上,靠反复翻阅教科书消磨时间。
时间在等待中拉得无限长。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祝婴宁怀疑自己中途又靠在墙上打了个盹,总之,她是被开门声吵醒的。天空尚未泛白,天色将青未青,张霖家的门启开一道缝,许思睿如鬼魂般从里面飘了出来,黑眼圈明显,脸上残留宿醉的木然,显是一整晚没睡好。看来她那句“会给张霖父母添麻烦”给他留下了不小的心理压力。
他从里面飘出来,没有看她,径直来到电梯前。
祝婴宁从地上爬起来,背着书包跟在他身后。
他们一同进了电梯。
电梯的墙折射出他和她的脸,祝婴宁这才发现自己的脸色也没比许思睿好到哪里去,一整晚没有好好休息,他们就像刚从清朝古墓里刨出来的两具僵尸,一个比一个憔悴。电梯里没人说话,只有此起彼伏的疲倦的呼吸。
出了小区大门,许思睿没有招出租车,也没说要去哪里,停在门口发了几分钟呆,无头苍蝇般选了个方向前行。
她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
走了一段路,远远可以瞧见南护城河的影子,空气中漂浮着水的气味。
他们在靠近龙潭湖公园那片区域,若是夏天,护城河东南角常能见到不少市民跳水、游泳或者玩皮划艇,冬天则有人在冰面上滑野冰——当然,出于安全顾虑,相关部门总会劝阻,然而架不住人民对水的热情,每年总还是有明知故犯的人。现在是秋季,天气既没有热到适合游泳,也没有冷到能溜冰,又是人迹寥寥的清晨,只有一个老大爷脱掉上衣,晒出肚皮上松垂的白花花的皮肤,站在下水口的台阶上做着夸张的准备运动。
祝婴宁不清楚老大爷的行为会不会被罚款,关于北京,她至今仍然有许多未知。
她跟在许思睿身后,沿着河边闷头往前,清晨的凉风侵袭进她单薄的校服领口,将四肢冻成四根冰棍。
也不知走了多久,许思睿突然刹住脚步,回头看着她,总算开了尊口,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揉了揉冰凉的鼻头,说:“我希望你回家。”
“我不回去。”许思睿看起来想凶她,甚至骂她,但他实在太累了,身心俱疲,凶不出来,只能毫无威慑力地说,“你滚。”
祝婴宁便也毫无威慑力地表达自己的坚持:“我不,除非你跟我回去。”
“我不回去。”
“那我就一直跟着你。”
“你有病?”
“没有吧。”
“到底要怎样你才能不缠着我?”
“不知道。”她强调道,“但我是不会放弃你的,许思睿。”
“我求你放弃我。”
“不要。”
他们进行着毫无营养的对话,边对话边往前。就在许思睿以为这种没营养的对话会一直持续下去的时候,身后骤然没声了。
要是在其他地方不见了,那还好说,可这毕竟是河边,许思睿本来不想搭理,加紧了脚步往前走,却越走越心慌,回头一看,竟看到祝婴宁和老大爷站在一起,对着护城河的方向不知在嚷嚷些什么。
他快步走回去,一眼瞧见护城河河面上,一个熊孩子坐在游泳圈上,屁股卡进中间的洞里,正在河面上飘来飘去。
许思睿:“……”
这破小孩到底从哪儿冒出来的?又是怎么想的会以这种姿势下水?
这个姿势无法发力,只能随波逐流,刚开始,熊孩子还觉得好玩,啊啊哈哈笑得非常开心,发现自己控制不了方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