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只说自己是被祝知微引诱了,他的妻子带着一帮人手怒气冲冲找来店里,将祝知微这些年来的心血付之一炬。
她温顺到近乎麻木地承受着本该由她承受和不该由她承受的一切,看墙面被喷上红色字样,暗红如结痂的伤口。
她没有说过黄俞亮一句坏话,也没有供出从始至终他对她的诱骗,以及那些真正与他发生过关系的人。
都无所谓了,她想。
不管结果如何,全都由她来承受。
这是她的报应,是她的因果律。
“对不起。”叙述完一切,
才惊觉自己居然软弱窝囊至此,她的眼眶哭到酸涩,流出来的仿佛透明的血,“对不起,宁宁……我没有给你做出一个好榜样,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好姐姐,对不起。我好像也不是一个好人,对不起。”
“为什么要跟我道歉?”祝婴宁张开口,才在自己嘴里尝到咸味。
是非对错自有他人评判,她不想再做裁夺的圣人,她只觉得酸涩难过,任泪水流淌,说,“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是我太弱小了,才让你觉得无法依赖,才让你需要一直在我面前假装坚强。对不起,你觉得辛苦的时候,我没能帮到你。”
她们像两个只会道歉的机器,不断重复着向对方说对不起。
天空飘起小雨,准确来说是春雨。都说春雨润物细无声,但实际上,春雨落到身上是黏腻的,像看不见的蛛网,将她们团团笼罩。
最后是祝知微先说:“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
“你去哪?”
“回家。”说完察觉到这句话有歧义,又补充,“我用服装店挣来的钱租的小房子。”
补充完,一想,越发觉得可笑了,服装店的起步资金也是黄俞亮投资的,她这个人就像她之前说的那样,是硅胶做成的假人,浑身上下也不知道有哪里是真的,连收入都显得如此飘渺。
短暂地沉默后,她转身离开。
祝婴宁没有去追。她看着祝知微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渐渐被朦胧的雨幕模糊、吞噬。她看到她试图从兜里摸出香烟点燃,但烟头零星的火芒又被雨水扑灭。
小雨始终飘在祝婴宁肩上,她转过身,趴上河边护栏冰冷的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