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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有个王子病 第179节(1 / 3)

她再难哭出眼泪,只能发出呕哑嘲哳的干嚎:“我命苦啊!我们全家都命苦啊——你说怎么就叫我们碰上了这种事,我看全都完了!全都完了!”

见她情绪如此激动,祝婴宁只能先上前拉起她,强行将她摁在沙发上安抚她的情绪。

支书理了理衣角,重重地“唉”了一声,对祝婴宁说:“反正我话已经带到了,你自己也是公务员,你也知道要执行上头的文件,我一个小小的村官,就算同情你们,也改变不了什么,唉……你好好劝劝你妈,自己想清楚吧。”

他走后,祝婴宁给刘桂芳倒了杯水。

刘桂芳没喝,也没再干叫,她望着门外的景色,眼神呆滞。

祝婴宁无言以对,不知还能说些什么,劝些什么,只好把水放在她面前,转身走去屋外的棚子下,继续给祝大山守灵。

下葬日期还没定,因为还得等镇上的葬仪队的出行申请批下来,好在冬天天气冷,遗体耐存放。

想到居然得用这种“好在”安慰自己,祝婴宁便只剩苦笑与无力的心情。

天气预报说当晚有80%的概率会下雪,果不其然,到了晚上七点,天空纷纷扬扬飘下雪粒,雪里夹着碎冰,没一会儿就在村里为数不多的几辆汽车的雨刮器上堆起了薄薄一层雪。

棚子下,祝婴宁与刘桂芳相对而坐,各自披着一件外衣,中间摆放一个烤炉,炉上燃着一撮柴火。刘桂芳依然在发呆,目光毫无焦距地落在地面一株草上,眼神空洞。祝婴宁则忙着折葬礼用的元宝与纸币。

这种元钱用粗劣草纸制成,用来擦屁股都嫌割屁眼,比不得外头精加工的冥币,胜在亲手折成的心意——据说儿女亲自折的冥钱更容易被逝者本人收到,不容易叫地下其他亡魂抢了去。

折了满满一箩筐,又一箩筐。

折到第三箩筐时,祝吉祥回来了,抖了抖羽绒服外的雪水,照例先上了香,然后坐到祝婴宁旁边跟着折纸钱。

“谈得怎么样?”她轻声问。

祝吉祥用手指指背来回搓了搓人中,说:“今天见了院长,他说医院最多只能按50的责任来赔,我让他给个准数,他说赔20万,太少了,糊弄乞丐呢?”

骂完,又问祝婴宁,“你认为赔什么数好?”

祝婴宁用长长的铁叉拨了拨炉里的柴火,将它们分开些,以便中间的柴能够接触到更多氧气。

“我不知道。”她说。

“你在政府工作,不得最清楚这些事儿吗?我觉得起码得50万,不然一切免谈。”他打了个哈欠,放下草纸,说自己要先进屋喝杯水。

祝吉祥走后,棚底又剩下她和刘桂芳两人。

刘桂芳总算从那株并没有什么值得观摩的野草上抬起了视线,看着她,讷讷道:“宁宁啊,妈问你个事儿。”

她在火光映照下微仰起脸颊,轻声问:“嗯?”

“你说——”刘桂芳用左拳锤了锤自己胸口,开始还算小力,后面将胸腔锤得梆梆作响,仿佛喉道被什么粘稠的东西梗住似的,“我之前伺候你爸时,天天盼着他死,觉着他死了,我也就解脱了,我可算能过好日子了,不用镇日里困在他身边,给他端屎端尿伺候他。可你说,他现在真死了,我怎么觉着……”

她干涩昏黄的眼珠里突的滚下两行同样浑浊的泪,手也无力地垂在了膝上,“我怎么觉着……觉得特别难受呢?”

雪静静飘落,不知何时起越下越大,落到地面消融成水,很快又被新的洁白覆盖。

祝婴宁放下铁叉,轻声道:“阿妈……”

“你这是过惯了苦日子,总算要过好日子,所以不习惯了。”祝吉祥喝完水回来,把外衣脱了,挽起袖子坐回自己的位置,拿过祝婴宁放在地上的铁叉,继续拨弄炉内少得可怜的那点儿柴。

“是吗?”刘桂芳仍旧呆呆的。

“我听人说血栓走了是最痛快的,不像那些癌症啊尿毒症啊的,要缠绵病榻那么久,受好几年病痛折磨,血栓……血栓特别好。”祝吉祥的声音哽了一秒,又高声道,“呜呼一下,人就没了,走得痛痛快快的,都不用遭什么罪,多好?咱爸是享福去了。”

他把盆里一截短短的柴夹起来,又放回原位,干巴巴笑道:“就算他要回来怪人,也只会怪我,是我……要是在医院里,我骗他们说阿爸发烧就好了。要是去的是发热门诊,说不定人还能活。”

去到医院,第一件事,便有在门口执勤的护士询问患者是否出现发热症状。

那时刘桂芳六神无主,是祝吉祥诚实地回答:“没有。”

“那你们去急诊。”

一句话定了后面所有的走向。

棚底静静的,祝大山的遗体仍盖在白布下,没有人安慰祝吉祥,刘桂芳没有,祝婴宁也没有,祝吉祥本人也没再说什么了——因为没人有心情开口。

祝吉祥放下铁叉,刘桂芳又接过去。

祝婴宁盯着面前左摇右晃的火焰,心想怎么一个个的都爱去摆弄那个铁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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