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
桃花眼微微抬起,他看着裴景淮,“我嫉妒什么?嫉妒他一心为国披肝沥胆,却被亲近之人从背后捅刀子——”
裴景淮忍无可忍,挥出一拳。
他以为裴景翊会躲开的,他们兄弟从小拜的同一个武学师傅,师傅说裴景翊根骨奇佳,悟性也高,若能沉下心来苦练,来日必成高手。
可裴景翊对此兴致不高,只学了些强身健体的基础功夫,便开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连老头子都拿他没办法,稍微说重几句,祖母就要哭天抢地,心疼大孙子没了娘,连亲爹也不疼他云云。
总之当时他看到裴景翊嘴角被他打得红肿了一块,也有点发懵。
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却别别扭扭怎么也开不了口。
而裴景翊也没有还手的意思,只是摸了下嘴角,冷冷淡淡地让他滚。
裴景淮就更生气了,泄愤似的将他桌上的书册画卷丢得到处都是。
然后就被岑鸣带人撵得满府乱窜。
再然后……
裴景淮从回忆中抽离出来,盯着沈令月的背影生闷气。
虽然他知道那天在荒宅,沈令月躲在树上听到了他和陆湛的对话。
但这件事关系到漠北局势,还可能牵连朝堂甚广,就连裴景翊都讳莫如深,他更不能告诉沈令月这个后宅女眷。
再说他不就是打了裴景翊一拳,又没伤筋动骨,怎么全家上下搞得他好像十恶不赦一样?
明明从小大哥才是被所有人捧着的那个心肝宝贝,就连母亲也要顾忌外人的看法,对裴景翊比对他这个亲儿子还要上心……
裴景淮越想越叛逆,颇有种与全世界为敌的悲壮感。
反正他就打了,怎么着吧?
正胡思乱想着,身侧突然传来含糊不清的哼唧声。
他转过头,是沈令月在不老实地扑腾,两条胳膊从被子里挣出来,小脸睡得红扑扑的,像是被热到了。
裴景淮伸手拽了一下,被子卷散开,沈令月翻了个身,正好滚进他怀里。
裴景淮满意地闭上眼睛。
……
天还没亮的时候,沈令月先醒过来,发现自己衣衫不整地靠在裴景淮怀里,吓得魂儿都飞了。
“醒了?”
头顶传来他懒洋洋的声音,但怎么听都带着几分促狭。
沈令月立刻往后蛄蛹了几下,瞪圆了眼睛质问他。
“你什么时候上来的?”
裴景淮的衣领也大敞着,锁骨下面有几处可疑的红痕。
他躺着没动弹,一脸无辜,“不知道啊,就记得半夜有人死死抱着我不撒手来着。”
沈令月没眼看,她就说怎么好像梦到自己在啃大骨头,还嘬了半天里面白白嫩嫩的骨髓……
她绷着脸不说话,决心和他冷战到底,越过裴景淮爬下床,自顾自地叫丫鬟进来服侍。
青蝉再迟钝也感受到二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劲,想问又不敢问,不停冲霜絮眨眼睛,眼皮都酸了。
等早饭摆好,沈令月吃的也不像昨天那么香甜,斯斯文文地咬了两个小笼包便放下筷子。
裴景淮皱眉,“就吃这么点儿?”
沈令月一板一眼答:“上午要进宫谢恩,吃多了不方便。”
她连粥都没敢喝。
裴景淮知道她还在闹脾气,但昨天狠话都已经放出去了,让他现在服软,那他不就成了怕媳妇的妻管严了?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岂能……
岂能跟小女子一般见识!
“宫里没那么吓人,再吃一点儿。”
说话硬邦邦,筷子却很诚实地往她面前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