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燕宜听到他的问话,神情却骤然冷了下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弯眉蹙起,发红的眼眶仿佛带上几分生气的质问:“她说不管家就是不想管,用不着撒谎骗人。”
裴景翊对上她冷淡的目光,一时竟有些语滞,张了张口:“我没有别的意思……”
“你有。”
燕宜罕见地动了真气,整个人像是进入了戒备状态,像只炸毛迎敌的猫。
“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和她会斗个不可开交?你们不懂,有些东西比爵位,比管家,比那些虚名都重要得多。”
今天是小月亮非要把管家权塞到她手里。
假如有一天她又想管了,那燕宜也会毫不犹豫交给她。
她们俩从来都是一起的,才不会被这些小事破坏那么多年的感情。
裴景翊轻轻叹气,后退了半步。
“夫人息怒,是我用词不当,不该怀疑你们之间的……情分。”
这个词说出来他都觉得奇怪。
但是想起那天沈令月守在燕宜床边的模样,又觉得一切都合理起来。
他言辞恳切地向燕宜道了歉。
燕宜后知后觉过来,自己刚才表现是有点激动,甚至还冲裴景翊吼了。
她低下头,不敢对上他的目光。
“……夫君自去忙吧,我先回房了。”
说罢便逃也似的进了屋。
裴景翊站在原地出了会儿神,叫来院里的管事大丫鬟司香。
“去打听一下,夫人和二少夫人从棠华苑回来时,还发生了什么没有。”
他总觉得燕宜这股气不像是冲他一个人来的。
裴景翊想知道自己是替谁背了锅。
……
入夜,燕宜铺好枕头被子,正要上床休息。
笃笃。
有人敲门。
她走过去开门,惊讶了一下,“夫君,你……有什么事吗?”
裴景翊站在门外,怀里抱着一个枕头。
他目光清澄,“夫人,可以让我进去说话吗?”
“……当然,这是你的房间。”
燕宜把门拉开,请他进来。
裴景翊走进来,在圆桌旁停住,神色踌躇,像是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
燕宜白天刚冲他小发雷霆了下,俩人一下午都没碰面,如今他大晚上突然过来,让她不免有些尴尬。
清清嗓子,燕宜先开口:“夫君是有什么为难的事?不如说出来,我帮你想想办法。”
“确实是有件为难事。”
裴景翊给台阶就下,微微蹙眉作苦恼状。
“夫人可能还不知道,我们不过才分房睡了两天,府里上下就已经传遍了。”
他抬起头,充满歉意地看着她:“虽然我说过此事我会解决,但我的确低估了流言的威力……毕竟我也是第一次成亲娶妻,没什么经验,夫人应该可以理解的吧?”
燕宜点头。
确实如此。别看昌宁侯府面积广阔,但架不住奴仆众多,他们在府中娶妻生子,盘踞多年,早已拉起一张人情世故的关系大网。
她和裴景翊又都不是那种擅长约束管理下人的,再说府里一共就这么几个主子,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他们津津乐道,四处传播。
成亲没几天就分房睡,这在其他人眼中无疑是惊世骇俗了。
燕宜下意识地上前两步,担忧地问他:“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还是父亲母亲他们知道了?”
裴景翊摇头。
“暂时还没有。但纸包不住火,这也是早晚的事情。”
他自责似的叹息,“其实对我来说不算什么,过两日我就要回兵部当值,府里有什么流言蜚语,也不敢闹到我面前来。”
裴景翊关切地看着燕宜:“我只是担心你——你不是要跟着夫人一块学管家吗?一个刚进门就被丈夫冷落的妻子,如何能让府里的下人信服于你呢?”
燕宜垂眸沉思。
就像小月亮常给她讲的那些大热宫斗剧一样,嫔妃们斗个你死我活,难道真是为了争夺皇帝的爱吗?
不是的。
她们争夺的与其说是帝宠,不如说是宠爱背后的好处和权力。
只有最受宠的妃子,才能分到最好的布料,最好的首饰,夏天里最多的冰块,冬天里足量的炭火。
同样的,她若是想从孟婉茵手中攫取到管家权,让府里的下人们听她的吩咐,就势必要得到丈夫的支持。
只有这样,那些盘根错节,自认资历老,地位高的奴仆,才不会轻慢了她,欺瞒了她。
燕宜抬头看他,“那你打算怎么做?”
无论她和裴景翊是否真做了夫妻,至少他们目前是表面上的利益共同体。
“我想,我还是得搬回来住。”
裴景翊观察着燕宜的神色,又补上一句:“我睡卧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