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诡异的是,密密麻麻的石牙上,皆被套上了服装,是壮人的黑衣,制式有分体有长衣,还有明末清初由宫廷服饰改良的壮族衮服。这些形制不一的服饰立在石柱上,像一个个历经时代更迭的衣冠冢,也像举行过某种神秘仪式而遗留的献祭场。
牙氏一族不葬墓,或许这些真是她们祖辈的遗物,因为空间不封闭,无阴息可取,对卢行歧来说没有任何价值。
他扫视一遍四周后,便毅然进入石牙林,顺着水的流向,辗转在“樊笼”中。那些长期处在潮湿环境中的壮服,时而滴水,发出滴滴答答的动静。
在这络绎不绝的动静之中,还混进了轻巧的脚步,就在卢行歧身后不远。他听到了,但似乎并不在意,如常穿梭在石林中,发辫下的金钱随着他的动作,摇晃过尖利狰狞的石牙。
那脚步声被卢行歧的闲适所蛊惑,开始有所接近。
卢行歧听着,嘴角轻勾,在旋身过下一个石牙时,袖中诀成,而后猛一转身,剑指劈出一道疾风劲厉的斩祟刃!
阴气化成的剑刃击穿石牙,直刺向欲偷袭而未及时藏匿的身影!
只听得一阵“砰砰”的连撞声响,那身影被斩祟刃的力道抨击,承受不住地接连撞裂两根石柱,最后被一根石牙截停。
在卢行歧进入地宫时,这东西早就存在了,按兵不动,在等时机。如果他不进入石牙林,估计其会继续躲匿下去,倒是沉得住气。
石牙上尖刺密布,可想而知后背有多血肉模糊,但他并不露怯,而是呵呵朗笑:“你小子阴气动荡,还能使出这么阴毒的一招。”
话音未落,他掠身而起,在石牙林中疾奔,速度之快,几乎成残影,视线捕捉不及。也就几息,他骤然现身在卢行歧前方,手持长器,劈砍向卢行歧!
卢行歧阴身幻虚,闪过了这下攻击,下一瞬,出现在石牙林之外。
他正欲追踪,却见林中有黑线穿绕,丝丝缕缕,交织成网,线上罗挂五雷降妖令,朝他逼迫而来。
樊笼也可成天罗地网,这是降妖惯用的降妖阵,不同的是此阵用阴力驱动,正邪两存,更难应付。
中计了!他连忙后退,恨恨地朝地上吐了两口唾沫,“破船还有三两钉,是我小瞧了你!”
即便落了下风,他口舌仍不遑多让。
降妖阵外,卢行歧神闲气静,“祖林成,上次可说是误会,这次跟踪,又是为什么?”
那黑线越缠越紧,线上符令红光闪烁,噬妖气而起阵。
这人确是祖林成,她穿着壮服黑衣,短发利落,下颔扬起,不可一世的样子,“我若说还是误会,你可信?”
“不信。”卢行歧淡声。
“好!那便没什么好说的。”祖林成口气仍旧狂妄,“你以为我怕你的阵?我数百年妖力,弹指一挥便破,我不过是觉得里头那邪门玩意难缠,不想惊动祂。”
卢行歧轻轻笑声,“看来你还未认清,是里面那东西难缠,还是我的阵难缠。”
他两手掐诀,掌风合握,一个“灭”字脱口而出。
黑线得令,一层又一层地缠绕向祖林成,以石柱为支点,密密交织成茧。
祖林成见状,握紧手中的铁器,心中骇然,面上仍然不惧。
“卢行歧我奉劝你,鸡鬼是阴物,戴冠郎亦可见阴,祂们就在里面的地宫,你的阵一旦惹起异动,鸡鬼牙氏闻风,你的那些朋友还能全身而退吗?即便你身负大能,凭你一身能救得了那么多人?况且撞破石柱已经惹起动静,我劝你,我们还是各退一步。”
“你进入过地宫?”
祖林成说了那么多,只得到卢行歧一句问话,她差点怄死,“你若不信,大可前去验证,我所言是真是假。”
卢行歧并未犹豫,随即移步,沿着流水进入另一个洞厅。
几分钟后出来,降妖阵已破,黑线断成无数节,飘垂在石牙上。
卢行歧捻起被切开的符令,眉头皱了一下,祖林成手中不知是什么东西,竟不惧雷令,如此锋刃。
被他跑了,不过卢行歧也没想取祖林成性命,妖体有重塑之能,寿数不限,真正对战起来,输赢难料。
地宫探过,也摸清鸡鬼位置,目的已成,卢行歧便隐身出去。
再次出现在闫禀玉卧室,他呼喝一声:“弄璋握珠!”
身周阴力泄出,向四周荡开去,如夜风横扫过守烛寨木楼,灯笼摇晃,木柱发出吱呀吱呀的老旧声响。
——
牙蔚房间。
闫禀玉觉得口袋有什么动了,低了低头,因为发尾卷在牙蔚指中,可能扯到了,头皮刺痛。她“啊”了一声,摸向自己脑袋。
牙蔚立即松开手,追问:“闫禀玉,你不愿意吗?”
贺师傅说,配冥婚盛行,有些刚死的就被订下了,那被看中,没死的呢?
此时牙蔚美丽的面容,在闫禀玉眼里堪比五毒,她缓了缓剧烈跳动的心脏,拒绝道:“我还小,没想结婚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