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歧转身,拿起合卺酒。
沈沅珠亦从善如流,与之交杯。
鼻息相对,谢歧鼻尖闻到淡淡甜香,他垂眸去看,正见沈沅珠皙白面颊上浮现点点绯色。
烈酒入喉,醇香扑鼻,沈沅珠喝得太快,反应过来时人已经染上两分朦胧醉意。
谢歧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拉开带着三分灼热的暧昧。
室内重归于静,两人面上也带了酒意。
沈沅珠坐在鸳鸯喜被上,眼皮泛沉。
走到她身边,谢歧从床尾抽出一个盒子。
“成婚前就该送到沈家的,但我不想经谢家的手,不如亲自交给你。”
沈沅珠抬头,就见谢歧目光沉沉,将盒子放在她手中。
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叠银票,还有一套头面以及一对翡翠镯子。银票不少,东西也顶好,沈沅珠看着,展颜浅笑。
并非她看重这些东西,而是谢歧这人实在有些意思。
说不想经过谢家之手,是摆明了告知他对谢家心有不满。而作为他的妻子,日后行事,需得衡量他与谢家人的关系。
给她东西则是展现财力,婉转表示他并非外界猜想那样无能。
这人,聪明且算坦荡。
吧嗒一声,沈沅珠合上盖子,下了拔步床。
烈酒灼喉,她也沾上些微醉意,摇晃着从嫁妆箱子翻出一个包裹,沈沅珠抽出递给谢歧。
“这是我亲手给你做的。”
沈沅珠道:“未嫁时,给夫君做的鞋袜衣衫。”
她垂着眼,极具欺骗性的乖顺让谢歧微微屏住了呼吸。
第68章
谢歧低着头,酒意翻涌令他耳尖升起淡红。
里衣用得是上好的薄纱,细韧柔软不说,指尖触碰时还带着凉意,夏日里贴身穿着必十分消暑。
外衫色泽雅致,袖口衣襟处都绣了暗纹,乍看寻常,实则颇有内秀。
一看便知是用心制的。
谢歧用指尖轻拈料子,又细细看了两眼上面的纹绣,却始终没有其他动作。
沈沅珠道:“你试一下,看可否合身。”
良久,好似经历许多挣扎,谢歧才将身上喜袍褪下换上外衫。
沈沅珠被合卺酒呛得有些昏沉,没看见谢歧脸上的黑沉之色。直到他低下头,看见衣长合身,面上才和缓几分。
他比谢序川高出很多,这长度,一看便知不是给谢序川做的。
莫名生出些欢喜,谢歧伸手在衣摆处摸了摸。
这是他自出生以来,第一次有人亲手做衣裳给他。
独给他。
他往日的衣、靴,都是谢序川穿小、穿旧的,可他身量比谢序川高出许多,那些短了衣袖、短了襟的东西,他实在是……见之生厌。
莫名的,谢歧觉得此刻心境有些微妙。
“我很喜欢,辛苦你。”
染了酒意的耳尖,绯红愈发浓重。
沈沅珠视线在他身上游走,心中满意。
未想谢歧跟谢敬元的身型相差不多。
将衣物脱下,谢歧心境复杂地收入樟木箱。
红烛摇晃,酒意醉人,看着谢歧褪下衣衫,沈沅珠仰头问了声:“要洞房了吗?”
罗氏跟她说过大婚流程,她都知晓。
沈沅珠站起身,随手解开身上嫁衣。
嫁衣褪下,露出内里的红纱内衫,羞赧一闪而过,但只犹豫片刻,她便抬手解开颈前的红绳盘扣。
胜雪般的圆润肩头,与大红鸳鸯亵衣相映,险些晃晕了谢歧的眼。
“你……”
抬手指着沈沅珠,好半晌,谢歧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沈沅珠看着他,不懂有什么可扭捏的。
她只想将大婚流程快些走完,明日还要给谢三娘等人敬茶。
她已嫁进谢家,谢家人一定会问起另一半耕织图和染谱的归属。
谢歧虽是长房,但上头还有个谢序川压着,这耕织图和染谱要怎么给,尚有待商榷。更重要的是,她不会轻易将花南枝骗婚之事忍下。
哪怕她并不在意嫁的人是谁。
明天事务繁重,今日需得早些休息。
沈沅珠向前一步,正想说些什么,却见谢歧面色肃冷地向后退了几步。
“忙碌一日,你先歇息,我去榻上睡。”
自床上扯了鸳鸯枕和一条软毯,谢歧转身去了屋内小憩所用的窄榻。
窄榻矮小,他身量高大,如今蜷缩在上头看着便十分不自在,沈沅珠微微蹙眉,瞬时酒醒三分。
原来他也嫌她与谢序川订过婚。
沈沅珠眨眨眼,转身钻进了大红鸳鸯喜被里。
嫌就罢了,左右她不在意。
若她的夫婿能给撷翠坊生银子,便是有用,若不能,那有他无他皆可。
抬手揉了揉顶了一日满头金簪,累到发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