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沈寄就让他自己没花的就忍着,反正军营里管吃管住。
如果有事必须要请客,那就可以到杳然居去,给他免单。
小包子一开始知道他总是俸禄用不到月底的时候,还鄙视过他没个算计。
就像当年小权儿鄙视魏柏啃老买房、娶媳妇一样。
这会儿他手里攥着哥俩的花销,还拿了小妹的赞助,而银子好花不好挣,终于是体会到小权儿的处境了。
魏楹听了失笑,今天他心情明显很好,人也放松了不少。
喝了一口酒还讲起小时候的事,“我那会儿想买书,想得不行。可是家里一点多的银子都没有。乡间供养一个读书人是非常大的花销,你们祖母带出来的银子都花得差不多了,总得留点家底以备不时之需。首饰也当得只剩下一副金耳环了,不能再当。家里的田就只有十几亩薄田,要收租果腹。我就只好厚颜在书肆快速的翻看,记诵。那时候不知道吃了多少白眼。后来我也没办法,百无一用是书生嘛。遇上实在喜欢,又很厚重一时看不完那种书,我想来想去都放不下,就到街上给人代写书信。一封信挣几个铜板。那是乡间,几个铜板也能在小店里吃饱肚子了。但是买书,特别是好书,五百钱往上不封顶。五百钱,你们祖母要辛苦刺绣半个月。她如今眼不好,就是当年老是刺绣落下的毛病。”
小包子四兄弟听了都有些赧然。
沈寄心道,最后的家底就是用来买她了。那副金耳环最后也当了给魏楹抓药。
汪氏摆手道:“那都是小寄到家之前的事。小寄来了之后啊,就把家里的生计担起来了。一开始是编福气结卖,后来被人学了去,就背上小火炉上街卖鱼丸汤。叫什么来着,哦,四喜鱼丸。一碗四个,四文钱。小寄的手艺好,每次赶集都能卖一百多碗,能赚二三百文呢。那之后就再没为吃穿发过愁。那时候二狗子就带着村里一帮小子专门给抓鱼,是给他几个铜板抓一斤来着?”
沈寄想了想,“五斤两文钱,他们埋了网兜在河里,直接拉起来就是。所以只给了劳务费。那沟里我自己去抓,只能抓到小鱼几只打个牙祭。可是二狗子哥每天都能捉好多送来。”
魏楹对儿子道:“所以你们啊,可别说什么知道生计艰难的话。你们还能去富户家卖画,我那时候乡间土财主哪舍得这个银子啊?你们的娘当初才八岁呢。过年的时候赶着把字练好了,写春联卖。三个月从字都写不全、缺胳膊断腿到能上街卖八文钱一对春联。那可是乡间,十六文钱买一斤肉,很多人家一个月都吃不上一回。要不是小寄,我怕是早就辍学了。辍学了我什么都做不了,种个田我都能种成那样。哈哈——”
听魏楹自嘲他种的田,在座的人都忍不住笑了。
小豆沙道:“我已经要六岁了,比娘那时候只小两岁。呜呜,我没用!”
曦姐儿道:“我刚好八岁,一个铜板都没挣过。”
娴姐儿也汗颜道:“我更没用。”
沈寄摆摆手,“人都是让逼出来的。我一开始也是偷奸耍滑,差点就被卖了换药钱了。你们啊,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够了。娴姐儿的本分就是好好学习掌管一个府邸的大小事务,学习看账本不被下头的掌柜的蒙蔽,以后当好醇亲王府的家。小豆沙和曦姐儿就是好好跟着各位先生读书。”
曦姐儿脸上露出些愁容,最近万先生讲到她没有学过的地方了。她有些跟不上进程。
一时散了,小包子看魏楹脚步有些不稳,便上前扶着他。
魏楹停住脚步定睛看看他,“嗯,不错,走的时候还只到我耳朵下方。这是又长了一点了。”
小馒头扶着沈寄在后头道:“爹,我也长了。”
“那敢情好,说明书院的饭菜还挺养人的。”
小馒头嘿嘿直笑,冲小亲王道:“我比你高一点点了。”
“胡说,明明是你的靴子要高些!”
傅清明在后头闷笑两声,眼见到了分开的路便告退了。
他从前只知道大哥、大嫂小时候很不容易,倒是没想到不容易到这个地步。
他也曾经种种抱怨,如今想来他至少是衣食无忧的吧。
大哥在那样的境地都能考上探花,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他也不能差了!
小亲王把魏楹和沈寄送到正房也告辞了,再晚宫门就该下钥了。
魏楹被扶到躺椅坐下,小包子端了醒酒汤给他喝。
他还惦记着没有考校两个儿子的学问有否进益。
可实在是一放松多喝了两杯,脑子晕乎乎的也只有作罢,“明早早些过来。”
“是。”
沈寄道:“既然你们哥俩在,也不用再招呼小厮过来。你们把爹伺候洗漱上床躺着吧。”
为了让沈寄睡得舒服,屋里如今两张床。
第641章
至于魏楹, 从前这种时候他都是住书房去了。
因为沈寄半夜会有抽筋啊什么的反应,睡不安稳,连带他也睡不踏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