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跑上去,他停下脚步:“干嘛?”
我没反应,他转身走了,我忙又跟上。
他挑眉,走一步,我也走一步,走两步,我也走两步。他一笑,退一步,我呆呆的看着他,纹丝不动。
他不笑了:“你跟着我干什么,去去去。”
他这么厉害,我已将他认作可为我遮风挡雨的大树,可是我不知道要如何开腔叫他收留我。
他又走,我伸手拉住他的衣角:“别……”
他看向我黑漆漆的手,再朝我望来,我抬着眼睛,望着他的眼睛。
他眸光微闪,俯下身:“小丫头,你叫什么?”
我摇头。
“你是流浪儿?”
我想了想,点头。
他伸手触碰我伤口上的血,放在鼻下一闻:“怎么是甜的,跟花香似得,你吃了什么?”
我茫然的看着他,不明所以。
他皱眉:“你被打得这么惨,痛不痛的?怎么不哭的?”
我小心开口,语声嘶哑,口齿不清:“我忘记怎么哭了。”
他静静看着我,眼眸渐深,良久,笑道:“哈哈哈,哭还能忘么?有趣,哈哈,走,被骂被罚都认了,以后你就叫我师父,跟这我吃香的喝辣的去!”
“师,师父……”
“知道为师叫什么吗?”
我摇头。
“为师叫玉尊仙人,哈哈,你叫我大仙吧,不不,还是上仙,上仙听起来威风!”
“师父……”
“叫上仙!”
“师,师父。”
……
他将我带到一处客栈,买了一套干净衣衫,要为我洗澡。脱衣时从我衣中掉出一个香囊,里面有张花笺,他端详半日,沉吟:“腊月初九……此处为寒荒漠北之地,露少雨缺,林稀草疏,百姓寄望祥瑞,又称此地&039;十二田&039;;,望此处雨水充沛,长年灌溉,恰好你生于十二腊月,索性取个&039;田&039;;姓罢,就叫你田初九,如何?”
我直愣愣的望他,表示听不懂。
他哈哈一笑,将我抱到浴桶里,舀起一勺水从头淋下:“初九初九,哈哈!以后你就是我的小初九了,你知道为师为什么要叫玉尊仙人吗,这个取自风月琼楼玉尊容,听上去怎样,厉害不厉害……哎呀,你别跑,我的天,你多久没洗澡了,哦哟,好粗的腰,怎么这么粗啊……对了,初十……初十?等下,我去看看你的花笺……哦,是初九,小初九啊,为师道行很深的,我住在仙山,我所住的地方云阶月地,璇霄丹阙,上面有很多好玩的……你再跑,再跑我揍你了!……说到哪了……哦,我可是走到哪都有鲜花铺道,曲乐夹声的,我一离开,满城鸣琴而送,百姓啼哭,你能想象那画面……我叫你别跑,别把水溅起来!我真的会打你的!”
第二天,鲜花铺道,鸣琴而送没有看到,相反我同他一起被人赶出了客栈。
当时他一把鼻涕一把老泪的摸着口袋:“我的钱袋呢,我的钱袋呢,最后脱靴摸出十六文,被忍受不住的掌柜抄起扫帚追了两条街,也哭了两条街。
第114章 坟冢(一)
师父总说我没心没肺,这话不假,因为小时候我最爱看他出糗,并在往后时日多次提起,一番嘲弄。
也许这就是他要捏造我们初次见面,他撕我袖子用去擦屎的谎话的原因。毕竟被狗屎扔中,还以大欺小的揍一群小屁孩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而且最后,他还带着我被客栈掌柜用扫帚狂追了数条街道。
但无论如何,因为他的出现,这场梦于我而言总算不是场可怕的噩梦。
睁开眼睛,身子安然的被杨修夷抱在怀里,他面色无血,怔怔虚望着暗处。
似乎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失魂落魄,我低低道:“杨修夷,我醒了。”
能明显感到他身子一僵,他垂下眼睛,深邃眸光有些迷离,忽的将我拥紧,很近很近。
我快要透不过起来,他喑哑道:“一盏茶,你知道你睡了多久么。”
我顿时紧张:“难道不是一盏茶?”说完想起冗长梦境,我更紧张,“难道我睡了一年多?”
他松开我:“你倒是敢。”
我看着他,眼眶渐渐泛红,他忙道:“怎么了?”
我埋回他怀里,想起梦里的一切,才发现和他相遇有多么的不容易。
万水千山,寒来暑往,从深山丛林到漠北寒荒,一路苦难磨砺,几经生死,任何一个环节差池,都可能不被师父遇上,更无从谈起与他相识。
眼泪滑落脸颊,我哭道:“不是不敢,是不舍。”
他愣了愣,大掌轻拂我的头发:“怎么了。”
“我舍不得你们,舍不得你,舍不得师父……”
他抹掉我的眼泪,柔声道:“别哭了。”
我点点头,这时忆起昏睡前的一切,忙撑起身子,转头张望。
又是一个暗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