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桌前,青筋暴起的手掌下压着最新传来的战报。
参谋官们像石雕般僵立在作战地图周围,每个人惨白的脸色都像是被刷了一层石灰。
当第一封败报送达时,元帅还能暴跳如雷地的再拍烂一张桌子。
但随着溃败的战报如雪片般接连飘来,他面部的血色就像退潮般渐渐消褪。
此刻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统帅,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死灰般的颓败,连标志性的八字胡都搭拉下来。
“不可能”他干裂的嘴唇机械地蠕动着,“怎么会明明只是一群灰色牲口”
而统帅部门口,数十名从前线溃退下来的高级军官正与卫兵激烈对峙。
阿尔弗雷德少将双目赤红,军装上还沾着未干的泥浆,他一把推开阻拦的卫兵,声嘶力竭地吼道。
“让蒙德马利那个蠢货滚出来!
两个月前我就呈交了关于敌军‘超音速炮弹’的详细报告!
那个贱人是一页都没有翻过吗?”
其他军官也纷纷扯开衣领露出伤痕,有人举起残缺的军帽怒吼:“我们整个装甲旅都被那鬼东西炸上了天!”
“蒙德马利知道那些可怜的士兵们是怎么在爆炸中粉身碎骨的吗?”
愤怒的声浪几乎掀翻统帅部的穹顶,连港口停泊的军舰都拉响了警报。
而守卫统帅部的卫兵们面色惨白,持枪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守卫长官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早已暗中下令让所有卫兵卸下弹匣。
这些从前线溃退下来的将校们个个眼中喷火,仿佛随时会冲进去把蒙德马利撕成碎片。
守卫长官只能徒劳地张开双臂挡在门前,慌乱的喊道:“诸位长官冷静请冷静”
就在剑拔弩张之际,一个沉稳的声音穿透了喧嚣:“诸位同僚,请保持理智。
这些卫兵只是履行职责的忠诚士兵,不要为难他们。”
这声音仿佛带着魔力,愤怒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军官们自发地向两侧退开,在人群中形成一条通道。
就见菲利普将军带着副官缓步走来,当他经过阿尔弗雷德身旁时,对方忍终于不住开口说道。
“菲利普阁下!
这场惨败葬送了我们数十万弟兄!
如果让蒙德马利那个罪人活着离开纳尔维克港,那些在炮火中粉身碎骨的英魂该如何安息?”
顿时其余军官也群情汹涌,愤怒的咒骂着蒙德马利。
而菲利普双手虚按,安抚着说道:“马儿博罗公爵已在金宫会议上,以家族世代积累的功勋为代价,叩请亨利陛下降临,开启‘神圣法庭’审判。”
愤怒的声浪在菲利普话音落下的瞬间戛然而止。
军官们脸上的暴怒凝固成了震惊,而阿尔弗雷德眼神中上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骇。
作为布里塔尼亚的高级军官,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神圣法庭”的分量。
“神圣法庭”是布里塔尼亚最古老也最残酷的审判机制。
传说中,初代君王亨利虽已升入灵界,但仍会应特定贵族的请求,将一缕意识投射到凡尘进行案件仲裁。
但这需要满足苛刻的条件。
申请人必须是拥有伯爵以上爵位的古老家族。
而且必须贡献出天文数字般的超凡材料,用以布置仪式召唤亨利的一丝力量降临凡尘。
而最令人胆寒的是审判结果。
若被指控者被判有罪,其灵魂将被永远拘禁在亨利的神域之中,承受永不熄灭的灵火灼烧。
这种惩罚超越了死亡的界限,是真正意义上的永世不得超生。
在布里塔尼亚千年历史中,“神圣审判”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一般不是不死不休的仇恨,布里塔尼亚的大贵族之间都不会把事情做的这么绝。
‘难道是马儿博罗公爵要为他的长子威廉姆斯复仇?’阿尔弗雷德心中不禁想道。
菲利普在众军官复杂的目光注视下,缓步踏入统帅部大厅。
蒙德马利呆坐在元帅专属的橡木办公桌后,浑浊的双眼机械地追随着来人的身影,干裂的嘴唇微微颤动却发不出声音。
“蒙德马利阁下,”菲利普停在办公桌前,指尖轻叩桌面,“请离开我的办公桌。”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耳光抽在蒙德马利脸上。
这位败军之帅猛地从椅子上弹起,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突然迸发出最后一丝尊严的火光“放肆!
只要还没有正式撤职,我依然是盟军元帅!
你一个查理曼的懦夫,有什么资格——”
话音未落,菲利普已经将一份烫金文件轻轻放在桌面上。
蒙德马利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死死盯着文件上那枚鲜红的印记,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脊梁般瘫软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