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去看他。褚夜宁清冷淡漠的声音一瞬挥去,一双星眸,眸色也变得甚是温软:“我没与你说。”
秦惟熙这一次没待他说便兀自绕过书案,坐在了那张太师椅上,那椅上今日所挂的却是昨日在卧雪阁所穿的那件绀紫色披风,她眼如弦月甚是明亮,朝他看去:“我也没认为你在与我说。”
“四哥,你这脸比那唱戏的马怜人变得还快。”
外间忽而响起一声笑音,陶青筠送走了那两宫人,一脚刚迈入内室便是听得这样一句话,不禁捧腹大笑。他瞧了瞧窗外,见奉画与松阳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悄悄话,都是自家人,这才回头道:“小七妹这话我爱听,会说你就多说一些。这老狐狸整日编排我。”
床榻上的褚夜宁忽而开口道:“黑嘴松鸡。”
陶青筠脸一黑,作势就要拿着手里的折扇去戳他:“不是你,我们也都老大不小了,你能不能换一个,我堂堂风度翩翩青衣居士,这话倘若传到外头去我还要不要见人了?。”
褚夜宁闻言上下打量他半晌:“哦?实是想不出别的。”
陶青筠闻言两眼一眯,面上却未见恼意,少顷笑了笑,兀自言语道:“欸,你们说,我怎么老觉得这气氛有些不对呢?昨日在那洞底下可是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要不我将阿聆喊来我们一同探讨探讨?”
秦惟熙一直在看着二人打闹,闻言忙道:“什么?”
陶青筠回身去瞧她,依旧笑眯眯地:“小七妹,你急什么?”他双手抱怀,抬手摸了摸下巴,见她很是自在地坐在那把太师椅上,朝褚夜宁道:“你别说,还真有侯府女主人这番做派。”
“三哥!”秦惟熙听罢蹭地起了身,再转过头去瞧,褚夜宁非但不语还在那里笑。长长的睫毛,微微勾起的薄唇,笑意在一点点地扩大。
秦惟熙瞪着二人,挽起袖子,握着拳头就欲上前。陶青筠见状瞪大了眼睛:“怎么着,小七妹,你想欺兄?”
院子外适时响起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是松阳恭声唤道:“太子殿下,罗大人。”
二人身后跟着松阳罗远,不多时罗聆与姜元珺一前一后进了屋子。罗聆见内室里尽是欢乐的气氛,眸中也柔和了下来,笑问:“你们在说什么令人喜悦的事?”
陶青筠目光一闪,一只大手伸过,胡乱揉了揉秦惟熙的头顶道:“也没什么。”
秦惟熙不用看也知晓现在她的头顶定是一团糟。
罗聆摇头失笑:“你们几个臭小子,又趁我不在欺负我妹妹。”
陶青筠挖了挖耳朵,笑得明朗:“哦呦,是你妹妹,难道不是我妹妹。”
秦惟熙回头再瞪了他一眼忙去外间重新倒了两盏茶,姜元珺温声道:“七妹,我随你去。”又见她已换了一身罗裙,轻声道:“可有小睡或是歇息一会儿?”
秦惟熙朝着他笑:“歇了。五哥,你与阿兄有没有吃早饭?宫里可一切无恙?”
姜元珺道:“吃过了。”
秦惟熙说:“有阿兄在就是好的。”
姜元珺不知为何,隐隐所觉那声音里透着一缕怅惘,他在细细回味的她所说的这句话,随后他脑中一闪而过那个他被紧闭于东宫不得出的大雪夜。
他朝她望了过来,眼底柔光一片:“七妹,我没事。从今以后五哥会以己之命护你周全。”
秦惟熙道:“五哥,我要的是我们都活着,大家都活着。”话罢,她陷入了沉默一瞬,很快又道:“阿馥可还好?”
姜元珺点点头:“还好。不过近来总是易生病,母后时常把她拘在宫里。”他目露欣慰:“静了些日子倒是会做上几道吃食了。”
提起这个一母同胞的幼妹,姜元珺的眸光里尽是柔和。他忽然想起前几日父皇召他入上书阁谈朝事。父皇将将批阅完龙案上的奏折,手边的热茶正欲端盏而饮,殿外内宦忽然禀报:“贞蕙公主到!”
阿馥独自提着一方食盒走了近来。父皇眉头紧锁着问她:“皇儿,有事吗?”
阿馥笑吟吟地上了玉阶,将手中食盒打开,顿时香气四溢:“没想到哥哥也在,父皇何故这般愁眉不展?”
父皇余光一瞥,目光一瞬慈和:“烧羊蹄?”
“陛下,天色太晚,此时不易进食太过荤腥。”陈桂贻不忘在后轻声提醒。
父皇只摆了摆手,看着他们兄妹二人:“不打紧。父皇从前吃得,朕如今为何就吃不得?”父皇的目光又定定落在那瓷碟上,喃喃道:“父皇从前总是很有耐心批阅这些折子。你们看,那头顶的一轮月都要隐进云层悄悄睡下了,父皇还在认真的去看手中的奏折,累了就打个盹,饿了就好这一口烧羊蹄,然后再喝杯清茶解解腻,再舒心不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