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臂指使?
林斐然神思散开,却始终理不出一丝头绪。
“抬头。”如霰忽而开口,声音微凉。
林斐然抬头看去,原本白皙的面上沾满尘沙,留有烟灰,又因为方才剑灵为她锻骨,出了薄汗,现下她的面容便如一幅打翻的水墨画,叫人不忍直视。
如霰抬手一晃,十分熟稔地给她喂了颗丹药,随后抛去一道白影,她立即抬手接过,手中正是一张沾湿清泉的丝帕。
“与其愁眉苦脸,想破脑袋,不如专注当下之事,擦一擦你的花脸。”
言罢,他还翻出一面光滑铜镜,让她看个清楚。
林斐然觑见镜中人,面色一红,立即道了声谢后,接过丝帕,埋头擦洗起来。
如霰看过她一眼,双手抱臂,长腿一迈便走向白鹿。
它同样有些惊惧,却在他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中,停止挣扎。
横一刀,竖也一刀。
与其流血过多而死,不如埋首于花下,也算善尽此生。
林斐然:“……”
倒也不必如此。
如霰本就高挑,如此抱臂俯视,竟好似玉山将倾之状。
他察看片刻后,屈膝半蹲,衣摆散开,果不其然,腿上金环依旧。
林斐然不由得多看几眼。
并非有狎昵之心,而是心中有所猜测。
她先前以为这些金环只是配饰,但现下看来,好似并非如此。
如霰抬手,不顾它痛得哼鸣,以一种医者无情之势将箭从鹿角拔出,又快又准。
他转身看向林斐然:“过来。”
林斐然还在擦脸,闻言走到他身侧,微微倾身:“是不是发现什么不对之处?”
他把手中的断箭与药膏一并递给她,从善如流:“没什么不对,只是它伤得太重,撑不过两刻钟。”
“什么!”
林斐然心中一骇,竟想也未想,径直从他手中接过,随后将箭收入芥子袋,倒出些许膏药,涂抹到鹿角上。
如霰就这般半蹲在侧,右手托着下颌,看她上药。
他其实并非这般好管闲事之人,但林斐然是。
所以他不介意有此举手之劳。
看过片刻,他的目光从鹿角移到林斐然脸上,盯了几息,又向后移到那柄红伞上。
饶是他,也未曾听闻伞剑传言,更不知晓是何方圣人所留。
但方才远远观过刃光与剑气,足以表明这是一柄极好的宝器。
他忽然道:“即便你此次未能成功取剑,也不代表你不够强。”
药已上完,林斐然收回手,那白鹿知晓二人意思,也不再挣扎,只瞪着一双鹿眼看去。
她沉默一瞬,这一瞬极为短促,若不细究,几乎无人发现。
“我知道。”
声音如常,并无异状。
“群剑拒不出鞘时,你望向天际,是在想什么?”他微微靠近,吐息穿过她的侧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