酬也更体面。
然而跟林氏的一厢情愿不同,丛文显然更务实,若是之前住在镇上时,充斥在他胸膛的无非是些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少年书生一腔义气,热血沸腾,只要勤奋苦读,自有他的锦绣前程。
如今回乡了才知道世事艰辛,万般皆是命,想他念书十几载,头一次经历这般惨绝人寰的农事,这条小命差一点就撂在田里了。
眼下的丛文只想找一个能跟他携手并进,共同进退的媳妇,一起打理家事,而不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听了郑氏的烦恼,杏娘偏头思索一番,笑着道:“这还不简单,不论大脚小脚,您只管捡那家世、人品好的女方,各挑选几户。
一并拿了名单到那母子俩跟前,到时选谁不选谁,自有他们定夺,与您什么干系?”
郑氏一愣,随即焕然大悟:“是我着相了,平日里说媒也没有只说定一家的,不都是拿了单子对过来比过去?有看重家世的,也有考察人才的,还有像我家小九这样,偏好容貌清秀的……
不一而足,只不过这回多了条要求,大不了我给他们俩母子多准备几张单子,能不能成就是他们自个的事了。还是你们年轻人脑子转得快,我就没想到这一茬上去。”
“您这也是灯下黑罢了,自家小辈难免上心……话说晌午的菜色您准备了哪几样,菜园子的瓜菜虽多,吃来吃去也腻歪了。
不吃吧饿得慌,端起碗又觉得无处下筷子,天一热更不想张罗,要不是家里这么些人等着吃饭,我还真不想进灶房。”
郑氏一脸赞同,急急点头道:“可不是,我这个人吃茶厉害,我家一天煮几缸子茶水,大半进了我的肚皮。这也就罢了,茶吃多了饿得快,饿起来的时候好似一刻都等不及,恨不得立时扒饭进嘴巴。
等我火烧火燎,急急忙忙做好饭菜吧,这么烟熏火燎操弄半天,肚子又好像给这油烟填饱了,你说气不气人?”
树荫笼罩下的水池子静谧安详,清澈的水面上游荡着几尾活鱼,首尾相连,转了一圈又一圈。
鱼儿们张开血盆大口,肆意安然地吞食着落在水面上的草籽、花瓣和落叶,在一声声鸟鸣啼叫中似乎也听见了鱼儿们吞咽的“咕噜”。
两个妇人絮絮叨叨闲聊家常琐事,明亮的光线一寸一寸从屋顶飘移过来,不一时占领树下的阴凉。
只见两个小板凳孤零零落在水边,旁边凌乱散了一地的植株外皮,引来几只灰雀跳跃、啄食。
……
时已入秋,然而秋老虎的威力依旧凶猛,晌午时分似乎更炙热了几许,好在早晚露水洒落时多了些许凉意。
水田里的杂草还没冒头,园子里的菜蔬已现颓势,黄瓜秧子的枝丫上吊了个青皮嫩瓜,毛刺刺的外皮张牙舞爪,藤蔓却开始干枯泛黄。
辣椒秧子依旧蓬松,枝干上七零八落坠着几个红艳艳的灯笼,顶部茂密的叶子簇拥着小小的青辣椒和白色的花骨朵,眼看着将要掉落。
只有鹅米豆如雨后破土的竹尖尖,郁郁葱葱铺满了一大片,紫色的花瓣在微风中摇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