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们在这边吃得差不多了,大副也从江淮水师的蒙冲上回到了这边楼船,这时第二拨热气腾腾的海错瓮从炊船上抬了过来。
大副看起来倒没太多排场和讲究,回来后走到妊婋和几位二副这边坐了,随口问了问妊婋是否吃得惯她们的菜,说着话接过身旁二副递来的大碗,长啜大嚼地吃了起来。
妊婋笑着称赞了一回她们船上的菜肴,又问她们这次出海所备食材有没有多的,她想给幽燕号上众人也送些南岛风味。
就在妊婋说话的功夫,大副已经风卷残云地吃完了,她把空碗往身前一撂,擦擦嘴:“这些东西我们船上有得是。”说完吩咐人再去加煮一拨给后头幽燕号送去。
这次她们从流求岛出海向北打探军情,本来预计来回要一个月左右,船队里也是按人头带了足数的吃食,然而行了没几日就碰见幽燕号和那艘江淮水师的蒙冲,如今又要折返回岛,船队所备食材更显富余了。
见大副豪爽答应了送些热菜过去,妊婋趁机又说:“那甘蕉也是我们北边不曾见过的稀罕物,要是有多的,一并也送些吧?”
“你倒是不客气。”大副看了她一眼,又转头跟旁边人挥了下手,“甘蕉也抬三箱去。”
妊婋嘿嘿一笑,朝她拱了拱手:“大副阔气!”
大副见她要吃的要得这么自然顺口,连脸都没红一下,于是上下打量起她来:“你们燕国是干什么起家的?讨饭乞丐么?”
“大副慧眼呀,这都看出来了。”妊婋丝毫没被她这句奚落挖苦冒犯到,只是笑着朝她竖起了拇指,随后又感触颇深地说道,“除开乞丐外,我们船上也还有不少山匪出身的姊妹,如今日子真是好起来了,大家都能尝到来自南岛的菜肴和果品了,这事放在从前,谁想得到呢?”
大副被她这一番认真感慨噎得有些不知如何答言,只得先收起嘲讽的表情,想到自家也曾被官府逼得背井离乡乃至后来走投无路做了海贼,不禁对妊婋口中的燕国众人生出几分好奇心来。
妊婋似乎也看穿了她的心思,当即清清嗓子,拿起只空碗充作醒木,往旁边轻轻一敲,摆出说书人的架势,给她们讲起了幽燕军的发家史,以及燕国的建成经过。
大副和几位二副听她口若悬河地说着,不由得都入了神,妊婋从当年的太平观讲到豹子寨,再讲到她们下山杀进幽州城,随后一路向北清剿完官军贼兵,又转身向南,取了一众州县官吏和燕北道总督的人头,接着继续南下横扫鲁东道,截杀迁都御驾并顺势占领了洛京。
妊婋的讲述如同水流,时而湍急,时而平缓,说到紧张处时,引得大副连声催问“后来如何”,说到激昂处时,又引得几位二副拍手称快,不多时甲板上其她人也聚到了这边,一同听起了燕国的故事。
直到妊婋说完她们把洛京皇城改造成大学堂的事,楼船甲板东边忽然跑过来一个人,是往幽燕号送菜肴果品的一位三副,她小跑过来,说那边回赠了她们好些胡饼和风干肉还有茶砖。
那三副回话的同时,又有几个人陆续从下面的船上登到甲板,还抬着几个油纸包的风干大鹿腿往这边走来,每条鹿腿都几乎快有一人高,引得甲板上许多人围观侧目,妊婋这边听说书的人们也都纷纷回头张望。
妊婋见到这一幕,心头不由得涌上一股暖意,这一看就是圣人屠的主张,怕她被扣在这边为质受到轻视怠慢,所以加量回赠了来。
大副瞧见那巨大的鹿腿也十分新奇,忙起身走过去前后瞧看,又转头问妊婋这是什么鹿,怎么长了这么大的腿。
妊婋笑着答说这是肃真部前年过来越冬的大角鹿,又说她们北边每年秋日里都有大批雄鹿倒在打斗中,一部分被她们当季现烤了分吃,多出来的则制成风干肉,可以直接吃,也可以放在汤羹里提味。
大副绕着那些鹿腿转了一圈,又看了幽燕号回赠来的胡饼和茶砖,满意地点点头,对众人说明日就拿这些北境雄鹿腿做个焖炖肉汤,也算是尝尝北国风味,甲板上围观的众人欢呼了一回,一齐将那鹿腿抬到后面舱室里改刀,为明日的盛宴备菜。
待众人搬抬着东西走远后,妊婋看着大副转身走回自己面前再次坐下来,观其面上神色,她知道今日对燕国的一番介绍到此足矣,于是适时地将话头转到了江淮水师那艘蒙冲上:“因旧日帝都落入我们手中,建康朝廷上下记恨已久,这次江淮水师大张旗鼓到外海操练,也恐怕是在为北伐做准备,不知那艘蒙冲上的官兵可有透露些什么,若朝廷近日将有动作,我还该着人回去报信。”
大副闻言垂眸沉吟片刻,燕北的大致情况,她在来前已听司砺英说过了,今日又听妊婋介绍了一通,与她先前所知道的大差不差,只是多了些细节,加上方才从蒙冲上那几个官兵口中问到的内容,她基本已确定,比起清算南海,朝廷目前更迫切的是要以海上力量震慑燕国,再在同时暗加拉拢,以此斩断燕宸之间的缔盟,才好在来日逐一破之。
先前她见到那艘蒙冲时,曾认为燕国是在往南海引祸,因此不自觉表现出了几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