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规矩,很懂事,如果不是前几天那次不管不顾地当众离席,她还从没想过重新审视这一点。
顾绥自然知道周绫问的是什么,她避重就轻道:如果需要,我可以亲自飞一趟法国,再和姑姑道歉。
周绫没接她的话,手上翡翠戒指的金边勾到了披肩,她松开抱着的胳膊一扯,勾丝了。
去医院了,是吧?她缓缓开口,语气和之前听起来没什么不同。
是,顾绥承认,追究周绫是如何得知的没有意义,她望着眼前的金丝楠木桌子继续,朋友父亲过世了,您知道的。
朋友?周绫讥讽地笑一声,顾绥,你现在已经可以这么自然地和我撒谎了是吗?
她一直以为自己很了解这个女儿,即使顾绥不会同她撒娇,不会和她亲昵地夜谈,她也只当是性格使然,加上从小太过独立,和她们相处又少,故而没这些习惯。
可许多事经不起复盘,经不起回想,她如今才猛然发现,自己这些年的自信,来得是多么莫名其妙。
过年夜里那次,你也是去找她了吧?
周绫的声音并不高亢尖锐,只是如今顾绥听来却觉得格外刺耳,她十指交叉着紧握在桌下,没有说话。
商姝,周绫站起身,把勾丝的披肩丢在地上,开始在桌前踱步,小丫头爹不疼娘不爱,还挺有本事的。
听到周绫这么说,顾绥的胸腔开始起伏得厉害:妈,您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这话该我问你才对!周绫终于压制不住怒意,从旁边拿过一叠照片,有些用力地甩在桌上。
她想做什么?她乖巧的好女儿,刚刚为了一个别人这样质问她,亲手击碎了她作为一个母亲的骄傲。
顾绥盯着桌上的照片,有她在医院揽着商姝的,有她在墓地和商姝牵手的,大概是从媒体那买断的,她闭闭眼稳了下呼吸。
多久了?周绫没有说在一起三个字,像是在回避事实。
七年。顾绥坚定地沉声回道。
她把中间的分离也一并加了进去,如果没有那个突如其来的变故,她们也该是七年。
你你!周绫被这两个字震惊得快要说不出话,伸出手颤抖地指着顾绥,好半天才捂上胸口,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妈。见周绫气得站不稳,顾绥皱着眉起身去扶。
别叫我妈,周绫一把推开她,撑着桌子顺气,一贯的优雅之态荡然无存,声音开始抖起来,你和你姐姐都是好样的,一个两个的都来这么逼我。
妈,我没有逼您
那你和她分手!周绫眼泪簌簌,尾音打颤得厉害。
语毕,四下沉寂。
紧接着,周绫透过蓄满泪水的眼眸,看见她的小女儿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缓缓跪在了她的面前。

